周宁自己所修炼的长生诀源自广成子的道统,而孙恩的天师道的道统则是号称传承自中黄太乙。中黄太乙是汉末时黄巾贼信奉的神,黄巾贼有两大系统,分别为张角创立的太平道和张陵的天师道。黄巾贼覆灭后,两系道门流传下来,分裂成多个派系,而孙恩则是道教在南方的宗师级人物,以太平道的继承者自居,号称集太平道和天师道两系之大成。
谢玄淡淡的道:“孙恩的本事远比我想象中的高,方才的气势交锋我略吃了点亏。”
刘裕有些担忧的道:“不知此人会否躲在人群,伺机行刺谢先生?”
谢玄摇头道:“决计不会。孙恩或许会让他的徒弟来刺杀我。但是以他这种级数的高手,自有自己的骄傲,若要杀一个人,只会在正面出手。”
周宁点了点头,以他的灵觉,也以全然觉察不到孙恩的踪迹,这个破虚级的高手,竟只是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
谢玄微微一晒,说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咱们是时候去登门拜访这里的主人了,不要教主人久候了。”
举步横过马道,朝寺前广场入口走去。
谢玄一边走,一边道:“方才我还有一句忘记说了,周小兄你的武功是源自道家,不妨去翻阅一下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在乌衣巷藏有我二叔轻笔题注的孤本,待会我会让宋大叔给你送来,此书参同大易、黄老、炉火三家之理而会归於一,以乾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以玄精为丹基,对你今后的武学道路大有裨益。”
周宁有些感激的点点头,目注前方紧闭的庙门,此刻里面的梵唱声和木鱼声已然停止,静悄悄的一片,隐约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不由皱眉说道:“谢先生,他们似乎已有所察觉。”
谢玄在离庙门丈许外停步,淡淡的道:“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对手已有了准备。敌人已排开阵势,并不怕我上门寻晦气。孙恩又突然现身附近,全不是好的兆头,所以入寺之后,极有可能将是一场险局。”
周宁皱眉道:“敌人若是有备而战,我们因何明知是陷阱,仍要踏足进去呢?”
谢玄微笑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弥勒教这群废料子彻底留在江南。若是任由他们造次,那便不是我谢玄了。若是周小兄将来踏足先天境巅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武道之路,前途艰险有如荆棘,有些时候决不能退缩,哪怕是败,亦要败得有光采。”
深深望了一眼周宁,柔声道:“我之所以特意邀周小兄同行,有一部分原因正是为了让周小兄领悟武道的精神,以你的根骨与智慧,假以时日不难竟入先天,但要成就洞虚,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哪怕是败亦要败得有光采?”
周宁心中忽然生出了奇异的感觉,在现代时空也好,在古代时空也好,自己似乎真的是想得太多了,失去了武者一往无前的锐气,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今次来古代最大的收获,说不定便是谢玄的这一席话。
谢玄举步,缓缓踏向寺门。
以周宁长生诀的奇异灵觉,可察觉到谢玄每往前踏上一步,功力和身上的气势便增强一分,落叶在他气势的牵引下,纷纷飞卷而起,给人一种岳峙渊渟的感觉。
待到谢玄抵达门前的时候,气势正好攀升至巅峰,仿佛可引动雷电。
只听一声无比清越的剑鸣,手中的九韶定音剑脱鞘而出,来到谢玄手上。
谢玄面无表情的挥动长剑,倏忽之间已绽出一朵绚烂的剑气,绚烂如雨,朝着明日寺的红漆大门狠狠劈落。
剑气如虹般闪过,剑芒万丈,明日寺巨大的红漆大门已在这昙花般的剑芒中斜着破断开来,轰然掉落,现出了寺内的乾坤。
附近的市集群众对这边的突变已生出惊觉,骇然下纷纷往远处退开,小贩们也收了摊位,远远退避开来。寺门口一片混乱的景象。寺内人影重重,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楚有多少人。
九韶定音剑闪电般悄然归鞘。
谢玄道:“刘小兄,你待在寺外,可确保安全,周小兄请跟我来,为我谢家作人证。”
言罢哈哈一笑,神态悠闲的举步进寺。
明日寺的景象内正如寺外那么富丽堂皇,殿宇气势宏大,雕梁画栋,金钩彩绘。一尊约莫有五人高的弥勒佛像远远的矗立在前方大殿中,颇为引人注目。
在主殿弥勒大殿的石阶上,密密麻麻站着一百多人,都是一些剃着光头,穿着奇异僧服的弥勒教徒。为首的有四个人,人人形貌奇异。
在这四人中,周宁见过的只有竺雷音、竺沛音和竺不归三人,前者手持禅杖,神态极其平和,看上去法相庄严,却远及不上竺不归身旁的年轻女尼引人注目。
这个年轻女尼戴着一顶尼姑帽,穿上了难看的尼姑袍服,却丝毫不予人有出家人的感觉。反倒有一副烟视媚行的艳丽脸容,体态更是诱人之极。
弥勒教的三号人物“小活弥勒’竺不归立于正中处,神态冷漠,像看着与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事一样。但周宁可以看见,在他的身后,隐约浮现出了一尊三面六臂的怒目佛像。
在竺不归左侧,那日和周宁交过手的竺沛音亦站在这儿,此刻冷冷的望向周宁。
目睹这可怕的阵仗,周宁手中隐约渗出汗珠来,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谢玄的话:武道之路,前途艰险有如荆棘,有些时候决不能退缩,哪怕是败,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