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从云皱了下眉,听到这句话真是太意外了。
“没开玩笑?”以至于还得反复确认下是不是幻觉。
“没有。”原折摇摇头,“我是认真来和你谈一谈,如果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
从之前九届天心守卫们的惨痛教训来看,律政厅意识到强制将人留下也并非什么长远之计,至少出于人性角度,应该给守卫们一个思考和自主决断的机会。
号称摘不下来的调律表也是有某些极为特殊的办法可以取下的,只是需要最高管理允许,过程要历经几十道程序,很是复杂。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不然比如出于不可抗力逃走的第七任和第八任……总不能将他们的手腕砍断,对吧。”
从云盯着原折,总感觉原折虽然是微笑在说,好像也真的曾经考虑过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摘掉调律表。
“为什么是现在?”这才是从云比较想问的,之前明明申请过那么多次,这群人总是找机会开溜,忽然间正式还有些不习惯。
“因为现在是个时点,很关键的时点。身为守卫,你也应该有知情权。”
“雪涯上交的报告我看了,你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对吗。”原折停顿一下,“一个月前,有浮游艇突入到天衍大陆之事。”
无风不起浪,这批扬言要拿下王城的人如果和那神秘消失的浮游艇相关,将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
能想办法在不破防的情况下突入层层关卡进入隧管,这群人不管战书写的多幼稚,实力却应该不容小觑。
以他们为敌,风险很高,这绝不是玩笑……甚至有可能赌上性命。
“我知道,你一直对天心守卫抱有疑问。原谅我一直没能找机会好好和你说,或许如雪涯所谈,总希望你能留下,也算是我小小的私心。”
“雪涯跟你谈这些?”从云感到少许意外,报告里居然还写了其他内容。
“你的这位前辈虽然不好相处,但也总有体恤人的一面。”
“私心指什么?”从云切换到重点。
“很多方面。你能留下当守卫,也并不是完全因为倒霉……”原折咳了声,当时斗技场的场面似乎还历历在目,“事实上是我看到你简介的一刻,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河谷区,行止流继承人,从云。从某种程度讲,从云甚至不用去走那个过场,仅凭河谷区当时上交的资料就已经被钦点成功。
“因为行止流?”从云也只能想到这一点原因。三大秘传流派之首的传人,但无论这么快决定都过于鲁莽了些。
“确实行止流占了很大原因,还有你的个人能力和表现,都已经在履历里写的很清楚。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相信当时没有选错人,你是个值得培养的尽职守卫。”
“尽心尽力地被耍也算工作内容的话。”从云拉下脸。
原折笑了,摆摆手,端详着从云的目光有一刻和缓下来。
从云被打量得莫名其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折这种沉静的目光,像是沉淀了岁月,渗透入灵魂。
“你确实很像一个人。”说话时的声音也不像平时,带着沉缓的缅怀感。
“谁?”从云愣了愣。
“我的一位朋友。故人。”
这个“故人”是指老朋友,还是已经去世的人?从云不太理解,只疑惑地望着原折,这位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大叔不应该这么早经历生离死别才是。
“但雪涯说得对,总不能因为私心锁住你,你也有选择的自由,所以现在是个机会,赋予你这种自由。”原折收起目光,恢复常态,“不用急于作答,好好考虑。”
“给你一天的时间。”
“你和毕损他们共用同一套计时体系,是吗?”
一天时间去考虑还叫不用着急作答,从云也是无语,快步走出了行政楼。
明天上午十二点前再来交代最终答案,是继续当这个守卫,还是打算退出,回到河谷区过之前安宁的生活。
明明答案近在眼前的,不知为何如此焦虑。
焦虑到蓝天和花坛似乎都变了样子,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从云很后悔没直接告诉他那四个字“我要退出”,想转头回去,看着远处的行政楼又停住了脚步。
……难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一直以来不都是想要这个选择吗?真正自由的一天。
释放技能会被调律所困住,不得不做些极为变态的事才能消掉正值累计,会有人选择留下才怪,除非……
从云确信他不是那个“除非”,可也不知为何,就是迈不出关键的一步。
算了。好好睡一觉再说。
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从云坐在昏暗一片的小房间里,揉着头,先打开了灯。
温暖的炽光灯照亮了屋子,简易的衣橱,书桌和一把木椅沐浴在暗黄的灯光下,静静伫立在屋中。
屋子不算小,但空空荡荡,几乎除了基本生活所用的设施外再无其他。
和河谷区的帐篷一点都不一样。从云有些怀念自幼生活的地方,虽然很挤,但冬季的暖炉,亲族的笑容,还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时的甜饼和冒着热气的茶都是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
而现在,所有族人都不在身边,只有一把断掉的铁匕首搭在衣架边,墙上的黄杨木挂钩上吊着宽大的毛绒围巾,那是临行前阿姨所织,虽然天心城的秋天完全不冷,也用不上,但有种冷叫“琳姨觉得会冷”。
被琳姨和她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