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即使齐胜涛生病那日,太后都未曾前来看望…可今天她表现得非常奇怪,不但出来一起用膳,甚至还邀她赏竹。
太后停住脚步,转头望进伊衡的眸子。那一双清亮的眼底,几乎能够照进澹澹的月影:“你是一个敏感、多思的孩子,哀家要说什么,你应该猜得到。”
流苏不觉些许错愕,眉头轻轻蹙起。
太后唇边的笑意慢慢化为虚无:“哀家知道你是个极为出色的姑娘。”
流苏目光笔直落在对方面上,心头隐约涌上来些许明悟。
她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平稳:“:哪里,太后太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并无任何出众的地方。”
太后听了笑笑,纤长的手指指着月色一株斑斑点点的竹子:“你瞧,这竹子是龟兹国名品竹,在龟兹国的任何一块土地只要播种下去就可以长成一大片。
然而就是这样优质的种子,哀家命人种下去之后,请了最优秀的园丁前来照顾,千方百计花了银两,它却总是长得很瘦弱。”
“不管是什么品种的竹子,都要在最适合自己的土壤里成长。”太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冷淡地扫过流苏,“摄政王府的土壤十分肥沃,却未必能种出这种竹了。王妃,你觉得哀家说得对么?”
流苏蹙起眉头:“太后这是在暗示我,要离摄政王远些么?”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哀家就知道你是一个聪颖过人的女子,只要寥寥数语,便能领悟哀家的真意。”太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道。她的面容在月下看起来有些不健康的白,暗沉沉的,唯独那一双闪着盈盈光芒的眼睛,竟与洛溪有几分相似。
“哀家,头有点晕?”流苏顺势扶着太后。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给太后请太医来,我送太后回宫。”
“可是...”两个宫女还是不放心地看了流苏一眼。
“可是什么,太后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们有十条命都赔不起。”
“是是...”
直到两人走远,流苏才放下太后。
“难道你是母妃?”流苏不可相信,眼前的女子是洛溪的母亲。
“是我,孩子,我易容成了齐王母亲的样子,才能见到你,我们今夜要从这里离开了,快跟我们一起走吧,流苏。”
她拉着流苏就要离开。
“不行,母后,我不能跟你离开,我还有事情没做。”
“为什么不离开,你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子了,这疤痕要是再深一点,这张脸可就毁了,我看那个伊衡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脸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都没见他让你回去休息,今天就受伤,明天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母后,不瞒你说,我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走,我绝对不能放任你留在这种危险之地。”
“我意已决,母后,我求你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呢。”流苏见她固执己见,直接跪地请求。
“罢了。”她把流苏扶起来,“一定要小心,我们都在宫外等着你。”
“放心吧,母后,我想离开的时候,自有办法离开。”
流苏扶了扶女子的手腕,让她放心。
母后啊,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我从来没有打算过活着离开。
恰在此时,伊衡与齐胜涛却从花园外走了出来,远远瞧见这边烛火,主动走了过来,正巧瞧见她们二人,不由微笑:“母后,你们在做什么?”
伊衡向太后行礼,“太后。”
“摄政王免礼。”
太后立刻换上一张笑脸:“没什么,王妃只是陪着哀家看竹子罢了。”
“流苏,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
***
齐胜涛送伊衡出宫,伊衡想了想太后的话,忽然对齐胜涛问道:“太后的院子里经常种竹子吗?”
“母后好像从来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不喜欢花花草草。”既然是不喜欢,为何还这么有兴致谈论。“大王,臣想再回去问太后几个问题可否,请大王引路。”
“可以啊,随寡人来便是。”
***
两人直奔太后的寝宫,伊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太后娘娘,请问您对流苏说了什么?”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神色平静地道:“哀家早已不闻窗外事,流苏是什么人,哀家也不知。”
齐胜涛定定地瞧着太后:“不是,母亲您今天没去大殿跟寡人一起用膳吗?”
太后手中的珠子转不动了,她望着齐胜涛,眼底莫名的涌上泪光,口中慢慢地说道:“哀家这不是在为你恕罪吗,你造下的那些事情,哀家又怎能不知?”
“原来母后没去啊,那么那个女人是谁?好奇怪。”
太后苦口婆心:“傻孩子,做个逍遥王爷有何不可,非要争什么王,造孽啊?”
齐胜涛面上没有丝毫怒容,声音却非常不耐烦:“母亲,人生是寡人自己的,您不能代替寡人做决定,儿子告退了。”
太后忍不住攥紧了念珠:“若你再这样泥足深陷,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们快走,阿衡,人老了就好唠叨。”
“臣也告退。”伊衡跟着齐胜涛迅速地离开。
直到看不见太后的寝宫了,齐胜涛才舒了一口气,“寡人的摄政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大王放心,臣自会给大王一个交代。”
***
第二天,流苏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伊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