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老湖的火海燃烧一天一夜后,静默了。
初二开始,宗门内又跟平常一样早课修行。毕竟他们修道宗门也没有放假一说。
箐笙正在鸽子楼前清扫积雪。她听见拍翅膀的声音。一回头,发现一只纯黑的鸽子站在木桩上歪头看她。
箐笙记得这只鸽子,相思鸟!这是几个月后再一次看见它。
它又来了?
箐笙看它腿上,已经没有信筒。想必是已经见过无舟师兄了。这会正是过来找吃食。但因为它不认得箐笙,所以一时没有动。
冬天正是信鸽们养精蓄锐的时候。很少有鸽子在这大冷天还能传信,但显然这只相思鸟是特别的。
她打开鸽舍:“进去吧,外面冷。我去给你端吃的。”
也不知这鸽子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但它能认人,想必能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吧。
相思鸟歪着脑袋打量她半天,最后钻进鸽楼。
箐笙用按师姐教的方法,把玉米、谷物、豆子拌在一起。端了进去。
她将食盘放在它面前,相思鸟没动,仍是一个劲的看她。
见它警惕的红色眼珠子,箐笙说:“你莫不是担心我下毒吧?这人类的饭菜我还能尝一口自证清白。你的饭菜,我怎么尝?”
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颇好笑,自己跟一只鸽子还能对话。
这只相思鸟再次飞来,不知道又传来什么信呢?无舟师兄看信时,还是像上次那样会笑吗?
箐笙忽然很想知道,系在相思鸟的另一端是个什么人。
可是,她又怎么能知道呢。无舟师兄又不会跟别人说起。上次她是不是该多看一眼?
箐笙叹口气。却见素师姐拿着许多信筒过来。
箐笙站起来:“疑?素师姐,这是要传信呐?”
素师姐点头:“徐岂师让我来的。”
箐笙笑着打开鸽笼:“他怎么不自己来,白的偷懒。”
“最近两日,几位师兄姐还有师叔们正在商讨年后诸事,所以不得空呢。”
箐笙笑:“这么多。大过年的,师兄们都这般勤恳。”
“没办法,事出突然。无舟师兄要走了,趁他离山前,有许多事得交代好。”
箐笙接信筒的手一愣:“无舟师兄……要走?”
素师姐忙着检查信筒,没看她神情:“是啊。我们也刚知道,所以昨儿个一天,几个院的师兄都在印中殿论事呢。哎,帮我拿一下。”
“哦。”箐笙接手,又问:“那他要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只听说是出外域去吧。”
箐笙继续问:“那有说去多久吗?”
“这就更不清楚了。不过无舟师兄出界,一般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都有可能的。”
三五年……箐笙有点惊讶:“那他什么时候走?”
素师姐打开笼门:“明天吧。哟,这只相思鸟又来啦,让我看看长胖没有。”
“明天?”箐笙吓里一跳,手里的信筒掉到雪里。
“是啊。要不这些信能这么急着送么?”素师姐完全没注意身后,只瞧着鸽笼里:“我的宝贝儿们,这次又得辛苦你们啦,看看哪个小家伙不怕冷呢。”
箐笙脸色不大好。连信筒掉地,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后来她安慰自己,定是因为消息太突然,自己才如此。
后来去书斋上课,她一直愣愣的盯着别处出神。
下课后,她不知不觉去了天一阁。
她站在书架前,打开一卷书,发呆。
无舟师兄明天要走了?兴许好几年都不回来?他去哪里?怎么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许多问题在她脑子里打转。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只是换了个地方发呆。
她合上书,走到紫檀木桌后的太师椅前。以前她都是坐在窗边的独椅里。这个位置多数时候是无舟师兄坐的。
她坐进去,嗯,是很宽敞。无舟师兄就是在这里看书的。
她面前合着一卷书,是他最近没看完的那本。
他又在看什么?
箐笙打开书,是一本诗集。他还真是杂食,什么都看。
她随手一翻,翻到一张夹在书里的纸。那是一张带着折痕的浅黄的信纸。漂亮的行草字,如云行流水。
“舟,顷诵华笺,据悉一切。知你安好,心下甚慰。十年阔别,想念之情无时或已。我仍居于酆都,新酿一酒,望与君共饮。另我听闻,今此枯香斋的上巳宴上,将展出一匣。匣之来处,或与你所提之事有关。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介时,煮酒相迎,此候。”
。
随信附上的,还有一朵压干的杏花。
箐笙看完上面的字,这是给无舟师兄的信。
她再次仔细看,折痕还很新。显然夹在书里没两天。再联想起今天素师姐说的话。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定是昨日相思鸟带来的信函。难怪无舟师兄要离山,他是受了这份邀,就是与无舟师兄来往几十年的人。
困惑自己一上午的问题已经得了答案,箐笙却一点也没觉得轻松。
到底是什么人呢?无舟师兄为了他的赴约,可以立马离山。昨天可是大年初一啊。这个人,在无舟师兄心里一定很重要。
箐笙深思复杂的拾起那朵杏花,虽已干涩,但余味留香。真的是无舟师兄的心上人吗?
但箐笙没来得及细想,有脚步声进来。
箐笙慌忙把书盖上。她猛地站起来,推动椅子沉闷的响。
无舟进来,便看见她故作镇定的站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