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如雪才出北平府不过五日,这天一大早天刚亮,采月来叫主子起身,便见少夫人双脚一软,整个人朝地上倒去。
幸而采星反应的快,一把抱住了少夫人。采月忙叫来剑穗,命他去请大夫。就是用强的,也要请个大夫来为少夫人看诊。
女子不得请医看诊,这是先皇定的律例。可这也分人,如今出门在外,府医不在,剑穗也知少夫人昏倒,事态严重,由不得耽搁。
至于违不违法,那也要看这大夫,有没有眼色。若是惹急了他,杀个把个人湮灭证据,也在所不惜。
大夫也不过只是普通的百姓,见来人出示了王府侍卫腰牌,哪敢说个不字。别说是给位夫人看诊,就是杀了他,也不过只是抬抬手的事。
隔着床帷,低头诊脉。不过片刻,便起身拟方抓药。
“这位夫人是滑脉之象,不过因疲累过度,又受惊脾虚胃寒,胎象不稳,需卧床静养,再配以药食附之调养,不出半月,便可安稳。”
“什么?你说什么?莫不是少夫人是喜脉?”采月激动的一把拉住大夫的衣袖,问个不停。
“正是。”大夫有些不好意思被个年轻的妇人拉住,退后一步这才回话。
采月这才惊觉失礼,朝大夫服礼谢过,拿了十两银子诊金,命采芙将人送了出去。
大夫来时,陆如雪便已醒了过来。床前诊脉,她也听到了。“消息不要外传,去吩咐剑穗,按时起程。”
“少夫人,大夫刚才特意叮嘱,您需要卧床静养,就算您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也要想想小少爷不是。若是太夫人在天有灵,也必不会怪您。”
“我会小心的,去吩咐吧。”陆如雪觉得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一是她年纪还生产的风险太高。
二是祖母刚刚病逝,她却被诊出了喜脉,且又在赶路的途中,一忧一喜,让她根本高兴不起来。
无力的闭了双眼,眼前浮现的全都是祖母的音容笑貌。她出嫁前,还为祖母把过脉,这么多年的调理,祖母身子一向硬朗,血压不高,心脑正常,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祖母得的是什么病,竟然会突然离世。
心中满满的全是哀思,眼中承不住的尽是伤痛。对腹中一个新生命的孕育,便也没了兴趣。
虽然少夫人下令,消息不得外传,可采月担心,不得不来和剑穗商量。
剑穗也没想过,少夫人竟诊出了喜脉。依着之前的行程算,他们再有十日便可进京。若是打道回府,反而更近些。
且皇上若真动了什么念头,强留少夫人在京,只会让皇上再多一个筹码在手。
剑穗怕三少爷为难,不得不来请示,希望可以劝少夫人改变想法,先留在此地调养身子,再改道回北平。
“祖母于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我已不孝,不能侍奉于病榻之侧,若是再不回去奔丧,又如何能心安。你等无需再劝,按时起程就是。”
“你们别忘了,我也是大夫,甚至论医术,比那来请脉的大夫,不知高出多少,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快去准备吧。”
奴才们见劝不住,只得听令按时起程。可却不再急于赶路,放缓了速度。
陆如雪身边都是穆玄阳的侍卫,每日都会快马派人传消息回北平。不出五日穆玄阳便已知道陆如雪晕倒的消息。
不过剑穗并没有将少夫人有喜的消息传出,穆玄阳只以为妻子是伤心过度,这才会晕倒。
已请了大夫医治,如今并无大碍,放缓了行程后,已然继续朝着京师而去。
然而未等陆如雪进京,便接到大伯父陆承祖的书信,陆府中人已于三日前,扶棂返乡,让陆如雪直接改道回怀远,不必进京。
不用进京,陆如雪自然乐意。可却不解大伯父因何如此着急,不等她回京,便已起程。
可信中并未言明,来传信的奴才更是一问三不知,她也只能下令改道。
剑穗一直提着心,就怕少夫人会出什么意外。又担心进京后,会轮为皇上的人质。如今不用进京,直接改道,虽多了近十天的路程,可却比进京安全的多。
这一路,陆如雪很是小心,不仅在马车上多加了几床铺盖,甚至一日三餐,都不敢马虎。以食补温养着身子,尽量不让情绪崩溃。
甚至这些日子,强迫着自己不去回想过去。每日上车下马,都只是在闭目养神。
她虽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合时宜,可初为人母,却不由得想要呵护他,不忍其未出生便夭折。
穆玄阳也接到了消息,知妻子不用进京,却并未放下心中牵挂担忧。而是命人快马给剑穗送信,要他多加提防暗箭伤人。
好在皇上忙着应付朝政时局,尚未把陆如雪这个小女子放于心上。这才免了她在路上,遭遇不测。
王府近一百五十名护卫,再加上丫鬟、厨娘、车夫等奴才,浩浩荡荡的直奔怀远县城而来。
陆崇宇早知妹妹赶回来奔丧,一大早便和陆崇武守在城门外。陆有年带着府里的奴才,也来迎姑奶奶回府。
陆如雪见了披麻带孝的兄长,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掩面而泣痛哭失声。
陆崇宇也哭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一脸胡渣的陆崇武,拍了拍堂妹的肩膀,“堂妹一路辛苦,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府再说。”
陆如雪忍了一路,眼见家门在即,却不愿进城。实则是心中仍不愿承认,祖母便这般就去了。
她好后悔,当初回京时,为了不让穆玄阳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