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张氏所言,听着虽是一心为着世子着想。可三子也是燕王妃嫡出的儿子,且比起长子来,在燕王妃心里的重量,还要偏重一些。
所以张氏之言,一下子便引起了燕王妃的不满。脸色一沉,不等张氏再开口,便先打断了她的话。
“玄阳已经请辞了五军督府职,且此事是王爷定下的,不容商量。你且先回去,早做准备吧。”
自张氏嫁入王府后,还从没见婆母如此生气过,知自己说错了话,本想再替自己的失言,着补解释个两句。却见婆母一脸不愿再看到她的样子,只得含泪而退。
五军督府,统领着全国的军队,是大周最高的军事机构。穆玄阳以燕王子的身份,在这样的署衙任职,必然是要遭新皇忌惮的。
看来燕王在进宫前,便已和儿子商量过。所以未等高皇帝下葬,穆玄阳便已递了辞呈。
可这张氏却坚持以此为由,留穆玄阳在京。难怪燕王妃会一脸的暗色,对张氏也不如之前客气。
见张氏退下,婆母仍在气头上,陆如雪劝了两句,也不好久留。既然定下穆玄阳要起程回北平,那她也只能回去早做打算。
出了上院,命采月传话给陆峰,让他尽速将消息送回太傅府,也好让太傅府能早做打算。
只是太傅府的反应,比陆如雪想的还快。陆承祖已于今日早朝时分,便以身患暗疾体力不支为由,递了辞呈,打算返乡疗治。
可新皇才登基封赏了三公,又怎会允陆承祖所请。派了太医入太傅府为陆太傅侍疾,坚持不允其辞官返乡。
安置好入府的太医,陆承祖和陆承宗这才来到父亲的书房。
“如雪刚送来消息,鸿轩请辞了五军督府职,燕王打算留世子在京为质。皇上也不得不允其所请,放其回北平府。”
还好有侄女送来的消息,不然陆承祖还有些不解,皇上为何会轻易的便放燕王回北平。
“如雪能离开这事非地也好。可燕王行事如此果决,所求只怕不会只是在那小小封地上称王。只要燕王未交出兵权一天,这一仗早晚是要打起来的。”老太爷叹气接话道,又扫了两个儿子一眼。
“你们母亲进宫时,如雪那孩子便已递了话儿,让咱们一切以陆氏宗族为重,不必在意她。”
陆承祖点了点头,侄女虽出嫁为他人妇,可仍一心为着家里人着想,没有辜负家中长辈多年教导养育之恩,甚感安慰。
“这孩子想的还是浅了些。所谓的一荣具荣,一损具损。少了娘家的女儿,在婆家又怎能直的起腰。”
又聊了两句侄女的事,便提起新皇新政来。
“皇上今儿召了内阁和各部尚书入乾清宫议事。刚袭三公太保的兵部尚书齐大人,便提出‘三忧’为蛀国之源,不除不足以安邦立国。”
“这‘三忧’一为边防,二为河患,这三便是‘宗藩’。且由以‘宗藩’为当务之急。”
“儿子想,兵部尚书于此时上书陈请此事,只怕是得了皇上的授意。”
“儿子记得,皇上还是皇太孙时,便就诸藩王拥兵自重、分据一方一事,曾与高皇帝商量过。可却未能引起先皇的重视。”
“自懿文皇太子薨世后,皇上更为此事,而多心中不安。且如今皇上虽已登基,可诸藩王都是皇上的叔父,挟重兵对皇上虎视眈眈,只怕早已不把新皇放在眼中。”
“兄长所言甚是,那燕王封地北平后,借以与蒙古连年交战为由,向朝廷索要辎重无数。这些年更是召兵买马,据报其佣兵早已过二十万。高皇帝驾崩的如此突然,终是给新皇留下了个大麻烦。”
陆承宗提起燕王,便不由得又想起了嫁进燕王府的侄女。叹着气摇头,若这一战避无可避,侄女终究是要夹在娘家与婆家之间,左右为难。
“燕王就算要兴兵举事,也不会在朝夕。如今秦王尚在京中,晋王也蠢蠢欲动,两王虽兵力辎重不比燕王,可若燕王举事,二人联手,再加上皇上以叛逆为由发难,燕王只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如今虽是抱火卧薪,但只要运筹帷幄,借此三足鼎力之局,倒可以暂时牵制燕王。”
“最怕的就是三王摒弃前嫌,连手对付皇上,只怕皇上…。”陆老太爷没有明说,可两个儿子都明白。若三王真的连手,皇上别说是主动退位,就是想留得一命,只怕都难。以燕王的性子,必然是要将皇上诛杀。
“所以父亲坚持让儿子提交辞呈,想早些引退抽身。可皇上还想借陆府,与魏国公府和燕王府的姻亲关系,从而牵制燕王。不然也不会派了太医来为儿子医治,也不肯应了儿子所请。”
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即便是暂时远离朝堂,可陆承祖却从不担心,自此会赋闲在家。不论此战是谁胜出,只要陆府急流勇退的及时,东山再起便指日可待。
“皇上终还是年轻啊,以为燕王肯将世子留在京中,便是怕了天子皇权,以此示弱。殊不知燕王此举,正是存了拼死一战,断尾保车之决心。”
陆老太爷所虑,皇上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即便是应天承命,继承大统,可有些事,皇上仍不能由心而为。
放燕王回北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是想先放燕王出京后,再来剪其党羽,拿一直支持燕王的代王开刀。
并借势开始削藩,就是秦王和晋王,也在削藩之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新皇登基后,京中各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