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看了二儿子一眼,示意他不要着急,这才看向长子。
“看来皇上是想借三师之手,来安抚诸王。”陆老太傅的大儿媳唐氏,出身延安侯府。而其一庶妹,却嫁给了晋王为庶妃。
而长子的次子陆崇武,取了燕王妃的母家,魏国公府的小姐徐竺英为妻。
魏国公的两个胞妹,一个嫁给了燕王为嫡妻而另一个,正是惠妃郭氏的儿子,皇十三子代王的正妃。
自己的孙女陆如雪,又得皇上赐婚燕王嫡三子。
太傅府一门,便牵扯出了三位王爷。且有两位,都是孝慈高皇后嫡出的皇子。皇上这一步棋,刺含先手,逼得各府为求自保,相互掣肘制衡。
更别说同为三师的,太子太师和太子太保二位。二人府上与秦王、鲁王等诸位王爷,也有着千细万缕的联系。
他们全都被皇上摆了一道。可身为臣子,却又不能不为皇上分忧。不然身在其位,而不谋其事,早晚会被皇上所厌弃。好些的,尚能留个全身而退,远离中枢被迫辞官。不好的话,甚至可能祸连宗族,满门不保。
“太傅府能立两朝三代而不倒,只因父亲初衷不改。如今儿子也会禀承父志,只效忠于皇上。不会轻易站队,立于危墙之下,陷宗族于不义。”
“好,你能看清这其中关键,为父也不需要担心了。这天下是皇上的,不管将来是谁登基称帝,咱们陆氏宗门,只做贤仁忠臣,一心辅佐皇上便是。”
陆承宗初入京为官,还是少了些见识。听父兄之言,多少也有些明白。在京为官,最怕的就是站错队。与其在诸王之中,压下堵注,险中求取富贵荣华。不如一心服伺皇上。虽不得进,但也不会为祸满门。
而太傅其职,已位列一等臣公,是进无可进。又何需与这些野心王爷,一较长短。即便将来诸王中有人登基,不满陆府不臣之举,大不了便辞官挂帅而去就是。
想通了这一层,陆承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还在赶路的陆如雪,并不知京中之事。不过,她离京之初,便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
可她又能如何,就算有着前世的记忆,可在绝对权势面前,那些也不过是寻常人做戏,耍的小聪明罢了,难堪大用。一切还要看燕王爷的决断,和穆玄阳自己的判断。
至于燕王会否因为此事,而遭削藩夺爵,自有皇上定夺,她就是留在京中,也帮不上忙。
不过她的心,既然已经给了穆玄阳,便没打算再收回来。
他立于危难之中,她便会守着他。他若是争败而亡,她便终身不嫁。若他被流放,或贬为庶民,那她就去做个地主婆,逍遥自在的过完这一生。
也许是心境变好了,这一路行来,陆如雪也不觉得疲累,精神还越来越好。
倒是云氏,担忧远在千里外的丈夫和儿子,再加上一路颠簸,没用几天,便食不知味,人也瘦了下来。
陆如雪边吩咐赶路诸事,边小心为母调养,云氏这才没有病倒在路上。
一行车马,晚了足有一个半月,这才到广宁卫望平县。
若不是看到那砖砌石垒的城墙,和城门楼上雕刻的“望平”二字。就连陆如雪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望平县,远比怀远县差的不只一星半点儿。城内东西南北共四条主街,坊间竟住的,大部分都是贫民。
就连酒肆、茶馆、商铺、会馆等,连个二层小楼的建筑都没有。一水的临街屋院。
街上散发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腥臊之气。不用细看,也知是有人在街上随意大小便才会如此。
“这~!”挑着车帘,看着眼前的一切,云氏不由得眼眶一热,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委屈。
陆崇宇昨儿便收到消息,今儿一早带人出城,于城外百里迎母亲和妹妹入城。
见母亲挑帘间,一脸的委屈,不忍再看,忙出言安慰。可有些事,在街上还是不便据实以告。只得望向妹妹,想让她帮着劝劝母亲。
陆如雪轻摇了一下头,眼下只能父亲出面,母亲才会释怀。儿女们说的越多,云氏只会更加难过。
陆承耀来了有近一月,直到今日,广宁卫指挥史才得空见他。所以此刻并不在县衙内。
进了内院,先安置好母亲。陆如雪这才指挥着奴才们,归置箱笼。外院一切,自有陆崇宇安置。
直等到晚膳前,才见陆承耀一身酒气而回。好在人还是清醒的,并未酒醉。见了妻女,心里装着一肚子的话,是不吐不快。
“这一路辛苦夫人了!”有这一句话,云氏就是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觉得了。堆了笑,亲手为夫君斟茶。
陆如雪抬了抬下巴,示意兄长,“看吧!”
陆崇宇苦笑摇头,他虽身为兄长,与母亲更为亲厚。可若论了解,却不如妹妹。
夫妻又互相嘘寒问暖了一番,陆承耀这才说起正事。
“这望平前几任县令,都只做了三年。任内与那广宁卫指挥史相互勾结,压榨百姓,弄虚作假。致使库银亏空,屯粮不足,民怨载道。不然好好的一座县城,又何至于穷极至此。”
“老爷的意思是,如今县衙内粮银不足,那又是如何交接的?”
陆如雪耐着性子细听,就算父亲一向拿她当儿子看,可有些事也不会由着让她沾手。
而母亲云氏所问,倒也不全是无足轻重。便先仔细听着,再来慢慢想办法。
“前任县令三个月前,便已辞官。只留了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