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楼中,商珞珈坐卧不安,直到看见陆云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我父亲没有为难你吧?”商珞珈不顾大腹便便,赶忙迎了上来。
“怎么会呢,伯父和气的很,我还给他剥了鸡蛋吃呢。”陆云笑眯眯的扶着商珞珈在软榻上坐定,然后便不顾形象的拿起几上的茶点,大口吃起来。
“慢点吃。”商珞珈赶紧给陆云倒杯茶,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知道方才翁婿俩互相提防、一番斗法下来,陆云根本一口早饭都没吃。
想到这,她忽然小声问道:“你就不怕我爹把你卖了?”
“我相信你的判断。”陆云一边吃喝,一边随口说道。
可就是这随口一句,让商珞珈甜到了心里。头一次觉着,稀里糊涂跟了陆云,自己也不算太亏。
陆云狼吞虎咽吃完点心,接过商珞珈的手帕擦擦嘴道:“这里风景不错,你不妨在这儿安胎吧,既然伯父都到了京里,生意上的事儿,你就少操点心吧。”
“嗯。”商珞珈乖巧的点点头道:“确实,到了这个月份,干什么都力不从心,喘气都成问题呢。”
“那就这么定了吧。”陆云笑着握住商珞珈的手道:“正好我也要出趟远门,你在京里也见不着面。”
“你要去哪?”商珞珈的手,明显一僵。“太平城吗?”
“嗯。”陆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还不如有一说一呢。“孙元朗生死未卜,妖女要回去一探,我有点不放心她……”
听陆云跟自己坦白,而不是找借口骗自己,商珞珈心里好过了不少,可一想到他跟妖女一路上耳鬓厮磨,同生共死,肯定感情又要升温。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道:“还有两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回来,看着咱们的孩子降世的。”陆云给她擦擦泪,举手发誓道:“哪怕太平城天塌下来,一到了时候我就会回来,绝不拖延!”
“你有这个心就够了。”商珞珈红着眼圈,摇了摇头道:“大事要紧,不能让太平道落到别人手里,尤其是那太一。真要是没忙完,你可别说走就走,我和孩子总会在这里等着你的。”
“珞珈,你真是太通情达理了。”陆云感动的捧住商珞珈的面颊,在她唇间轻轻一吻道:“此生,我必不负你。”
“嗯。”商珞珈乖巧的伏在陆云怀中,泪珠却止不住的滚滚直流。也不知因为离愁别绪,还是因为自己,终于走进这人的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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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又陪了商珞珈大半天,过午时分才回到洛都。
第二天,他便入宫向初始帝告假,说自己要去太平城一趟,大概要离京两个月。
虽然眼下针对立储的僵局,应该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初始帝还是感觉有陆云在身边更安心。毕竟自从那日君前奏对之后,他已将陆云视为了可以商量机密的心腹,还指望陆云给自己出谋划策呢。
“陛下,如今太平道群龙无首,正是个将其收为我用的天赐良机。”陆云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倘若能让太平道归附陛下,非但可以大大提升我方实力,而且有他们背后盯着,裴阀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哈哈,你小子,记仇的很嘛。”初始帝闻言不禁失笑。
龙门事件后,他曾与裴都和陆信分别谈过话,希望他们要顾全大局,不要自相残杀。初始帝对两人的态度十分满意,尤其是陆信,表示这次可以不再追究,让事态没有恶化下去。
现在陆云提出要去太平城,在初始帝看来,自然是陆阀不放心裴阀,要给自己加个保险。这在初始帝看来是无可厚非的自保之举。当然,如果真如陆云所言,能将太平道收为己用,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早就受够了天师道的颐指气使,巴不得有人能和他们分庭抗礼呢。
“那就准你所奏,但一定要注意保密,切不可让天师道听到什么风声。”初始帝不放心的叮嘱道:“不然可就麻烦了。”
“为臣知道分寸。”陆云沉声应下。君臣又仔细推敲了一番,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出现的变数,待到初始帝心中有底了,陆云才告退出来。
回家后,又和陆向和陆瑛好一个解释,才让两人相信他有公干要离京两月,并无任何危险。爷爷和阿姐这才放心让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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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陆云混在商家北行的队伍中,悄悄出了洛都城。
此时,陆云头戴折角皂巾,身穿青色儒衫,一副游学书生的打扮,身边跟着个背着竹书箱的总角书童,混在商队中并不显眼。
世道不太平,出远门的人们跟商队同行自然安全得多,陆云就看到同行的队伍中,有好几个跟自己一样打扮的书生。
一行人走到傍晌,已经出城十几里了,毒辣辣的日头烤的道旁草木蜷曲,商队的牲口直吐舌头。
商队头领见状,便吆喝一声道:“到前头林子里歇脚,等过午暑气消退些再赶路。”
伙计们早就热得满身臭汗,闻命如蒙大赦,马上驱赶着牲口进了树林,寻找浓荫乘凉。
跟着商队的旅人们也只好一起进了林子,各寻去处喝水吃干粮,自不消提。
陆云也和那书童,寻了处僻静的阴凉,坐下来歇脚。
书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背上偌大的书箱接下来,伸手就去摸里头的酒葫芦。
他自然是皇甫照所扮的了,这一路上为了不让人生疑,皇甫照一口酒都没捞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