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恭贺乔迁的欢迎仪式,就是陆同的儿子陆傍,和一众昔日在洛北的旧街坊捣鼓出来的。
陆傍有个当长老的爹,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但他能耐有限,也折腾不出多大的动静,只能熬着等陆同退了,看看能不能继承他的长老之位。可这种事很不靠谱,要是没有个撑腰的,难保不会被别人家给挤掉。那样他可就不得不赴自己二叔的后尘,灰溜溜搬去洛南了。
因着父亲和二叔的矛盾,陆傍原先也多年没和自己堂弟一家来往了。陆信回京时,他倒是想过,是不是过去坐坐,缓和一下关系,却被陆同坚决阻止。陆同说,就算要来往,也得他先来拜见我这个大爷再说。陆傍不敢违背父亲,便暂时把这念头搁了下来。
谁知陆信父子回京后,不到半年时间便风生水起,先是陆信成为了陆阀第九名宗师,紧接着陆云又在本阀考试中一举夺魁,成为洛南弟子参加大比的第一人。这时陆傍就有些坐不住了,再次劝说起陆同来。
但这时,长老会正要拿陆信开刀,来对付阀主呢。陆同觉得陆信蹦哒不了几天就要倒霉,唯恐惹祸上身,还是坚决不同意。
结果没等来陆信倒霉,却等到了陆云被副宗主收为弟子,这下就连陆同也坐不住了。那天从小竹林回去,他便长吁短叹,不知道家里的风水怎么全都转去老二门上了?
有天阶大宗师这张护身符,谁还能动得了自己那个侄孙?看来不光自己的儿子比不了陆向的儿子,孙子一辈就更是没法比了。
陆同这时候已经看明白了,陆信父子的崛起已是不可阻挡,若能和弟弟一家修复关系,将来子孙肯定能多受荫庇。但当初是他非要分家,才将陆向一家赶到了洛南,后来弟媳妇郁郁而终,只怕也跟此事有很大关系的。陆同实在是既拉不下脸,有没有勇气,去登弟弟这个门。
这一个多月,父子俩整天在家里合计,该怎么既能和陆向一家修复关系,又不损自家的颜面,就在父子俩磨磨蹭蹭的功夫,陆信居然当上了本阀执事!看到这个结果时,陆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以为有长老会拦着,陆信是决计当不上这个执事的。否则他早就拉下老脸,上门去跟陆向和好了。
谁知道陆信居然就当上了?陆同这时候儿再去,味儿可就彻底变了。在别人眼里,他可就成趋炎附势的马屁精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大长老怎么看?会不会觉得自己见风使舵,要靠向阀主一面了?
把个陆同愁的呦,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陆傍却再也忍不住了,他跟陆同说,二叔一家要搬回洛北,再不借着他们搬家的机会见上一面,往后就更尴尬了。父亲要是有顾虑,你就先别出面,我来!大长老再不近人情,也不能拦着侄子跟叔叔走动吧?
陆同觉得言之有理,便让陆傍联络一帮街坊邻居,好生给陆向一家办个乔迁之礼。那些街坊邻居也早就有同样的念头,陆傍一说,双方便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众人把陆向一家迎下了车,便簇拥着他们进了阀中为他们准备的新居。这处宅子占地大约有十亩之多,在寸土寸金的洛京城,已经十分之大了。在陆阀之中,更是仅次于阀主、大长老的宅院,和几位执事的住处大小相当。
整座宅子分前后院儿,前院儿为宴饮会友之地,后院则是一家人的住处。隔开前后两院儿的,是一个三四亩大的花园子,里头假山庭院、菊花似锦,不失为家居胜景。宾客们在前院略坐片刻,便知趣的告辞而去,人家刚搬到新居,东西还没有安置好,自然不能多叨扰。就算要让主人请客吃饭,也得等过几天,人家安顿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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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傍等人从陆信家中出来,一个个心情大好。几个长辈对陆傍笑道:“你二叔终究还是心软,这不也没不认你这个侄儿?”
“今天日子特殊,又当着这么多人,”陆傍也是大松了口气,面上却苦着脸道:“回头我再去一趟,到时候不把我撵出来才算数。”
“那倒是,搬家这天不能发火,你小子还真是好算计。”街坊们愉快的开起了玩笑。既然陆向都能和陆傍恢复关系,他们和陆向又没有矛盾,重新走动起来,肯定没有问题。
正说着话,就见陆仁从街口迎面走了过来。一众街坊里,恰好有那天被他叫去悦仙楼,指着陆仁便大骂起来道:“你小子还敢露面?那天可害惨了我们了,知道不?”见陆仁装作不认识自己,就要擦肩而去。那人气的伸手去揪他领子道:“说你呢,站住!”
谁知他这十拿十稳的一抓居然落了空,连陆仁的衣角都没碰到,就眼睁睁看他走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赶紧还钱!”那名族人见了鬼似的跳脚大骂,说着还想追上去。旁边陆傍等人赶忙拉住他,劝说道:“别白生闲气了,你抓住他又怎样,还能从他身上搜出钱来不成?”
“就是,反正那顿饭也是吃到你们肚子里了,掏了就掏了吧,以后离他远点就是。”族人们劝住那人,看着陆仁进了陆信的家门。街坊们不由冷笑道:“这小子,居然还不死心!三执事用谁也不可能用他的!”
“那是自然。”那人解气的笑道:“这陆仁就是个倒霉蛋,好容易谋上个差事,陆俭却倒台了,换上来的那位,还是他狠狠得罪过的!”陆仁在陆信回京的酒宴上大放厥词,结果踩了西瓜皮,一头摔在呕吐物上,早就传为了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