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赶路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漆黑的道路转弯会误导你的视线,你并不能看清路况,更远处的情况也是模糊的,尤其是在卡萨山区里,这在很多时候会造成极高的危险,好在肖恩已经这样习惯了两百多年,对他来说,即使是现在这样的老旧的上世纪破车,他也能在超载的情况下平稳地驾驶。
可旁人就很难做到了,于是在从南门离开卡萨进入南部山区的开始部分时,一辆瘫倒在路中间的马车挡住了本就不宽的山路,原本剩下的部分,肖恩还是可以开车过去的,但是那辆马车的主人可能是觉得肖恩做不到,于是在看到有车驶来的时候他便站在那儿摆动着手示意对方立刻停下,“这有危险,小心!”
那个人很认真地在那挥手,于是肖恩便暂时把车停了下来,他也没有和对方打招呼,而那个马车的主人只是说了一句等等就回到那儿去解决问题了。
这是个奇怪的时刻,因为肖恩知道只有自己一辆车在今夜离开了卡萨,城门还是自己亲手推开的,而如果不是从卡萨离开那么这辆马车原本就该是来卡萨的,夜晚卡萨城会遵循古老的禁令关闭城门,对方却在午夜之后的时间里到达了距离卡萨如此之近的地方,而且之前这儿一直在下雨,夜晚的雨里走山路,只是到了这里,快要出山的时候才撞上路旁的山道,“真是奇怪的马车。”肖恩低声地说了一句,然后他背过头从车后视窗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座城市,这里是较高处,但也只能看见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几处较大的火场,绿色的浓烟依旧在飘,配合着红色的火焰,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扩散,这时候的缇芙看见了肖恩回头的动作,女巫的脸色暗了下去,她知道现在肖恩望着的地方正发生了什么,可悲伤的是,她连回头的想法都失去了,或者说勇气。
只是很快她的注意便被转移了。一句问话清晰地由外面穿过雨幕与车窗,传到了车厢里,在这样一个沉静的晚上。
“今晚卡萨的狂欢节这么热闹?”有人这么问肖恩,肖恩怔了怔,他并没有拉下车窗,而车外的雨水与黑夜虽然阻止不了自己的视线,但普通人可看不到自己,那这句无缘由却明显是在问自己的话是怎么来的?肖恩望向说话的方向,那是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的两个人,夏夜如果下雨,那么就一定是极黑的,可肖恩那一瞬间的视野里看见,说话的那个人拥有一双比今晚夜空更加漆黑深邃的眼眸。是的,肖恩断定就是黑色眼睛的那个人说的话,而他旁边的同伴怎有些无奈地看向这边,应该是在为自己伙伴的唐突举动感到一些抱歉。
“今晚卡萨有事,失火了。”肖恩淡淡的回答,没有下文,话里也表达出一种不想多说什么的意思,可能这种意思表达得太过明确,对面真得就没有继续问询了,连探究卡萨究竟发生什么的好奇心都压下去了吗,还算礼貌的小子,肖恩心想,然后继续用手摩擦着方向盘。从这次对话之后,双方就陷入了一种安静的沉默中,在等待的间隙,肖恩审视着黑暗里那个黑色眼睛的人的全貌,一个黑色眼睛黑色头发的年轻人,脸色镇定地笔直地坐着淋雨,双眼从那句话结束之后就一直遥望着卡萨的火场,一会之后,可能是察觉到了肖恩的审视,他转过头扫了这边一眼,肖恩也就没再继续看了,只是等着前面那个人挪开马车。
对方很快,在那两个人没有一起的情况下那个先前说话的人就独自解决了马车的问题,当那个人牵着拉车的两匹马走到路边让出车道的时候,黑眼睛的年轻人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肖恩也立刻发动了车子,“呼。”后排的缇芙突然吐出了一口气,肖恩立刻踩下油门,更快地离开了这里。
“维斯顿,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之前为什么故意把马车撞到石头上了,可你又为什么和那个路人说那句话?”黑眼睛的年轻人原来叫维斯顿,而他之前什么话也没说的同伴在肖恩的车离开之后倒是开口了,他的说话语调带着南边拉苏斯的帝国官方口音,“卡萨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同样也是一个年轻人,但坐在维斯顿的身旁却并没有表现地如同维斯顿那么严肃正经,他只是随意地微微弯腰,偶尔伸手缓慢地抹掉脸上的雨水,但是某些细节依旧反应出了一些东西给肖恩看见,即使坐在石头上年轻人的脚也没有很粗俗地岔开或者干脆蹲着,甚至从肖恩的那个角度看,这个年轻人似乎正坐得不是石头,而是一张精致小羊驼皮的绣花矮凳,而这个极有风度却又不做作的年轻人这时候正挨着肩膀和自己的马夫挤在一块石头上。
他似乎笃定地认为自己的马夫维斯顿和刚离开卡萨的路人说了一句话,听了一句回答,那么就一定知道卡萨城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果然,维斯顿没有令他失望,“我从远处就发现了一些异常,马已经不肯走了,而且路确实滑,所以我选了一块石头磕掉左边轮子的第三块轮板。”
“至于卡萨,应该是爆发了什么疫病。”维斯顿轻声地回答。“你就知道是瘟疫?我还看见了是火灾了呢!那个人也许只是……算了,是疫病吧,我和你争这个从没赢过。”年轻人叹了口气。
“之前的那辆车载了很多人,但只有开车的人回答了我的话,而从远处的呼吸声看,车里不止一个人正在发烧,那个开车的人在着急,我看见他在回望那座城市,然后就是之前埃罗说卡萨那里出现了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