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娘亲抛夫弃子他去,而痛苦得半疯半痴;这种因与至爱别离的痛苦,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易忘记,但经过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后,这些痛苦真的会被淡忘?没有人敢肯定!因此神母仍是道:

“时间确能冲淡一切的哀伤,惟仅止于冲淡,却不能撤底抹去一切的哀伤。除非你认为雪缘对你的情浅薄易变、否则若是情真,纵使过尽百年千年万年,她或许仍在悼念着你,仍在渺无止境地痛苦……”

这句才是真正符合情理的话!不过阿铁犹在坚持:

“无论如何,我非去不可!”

神母轻斥:

“阿铁,别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阿铁终于勃然回首,冷冷的盯着神母,反问:

“神母,你可知道,我为何为雪缘蒙上白巾?”

神母不语,沈牧也不语,因他俩均知阿铁有话待说。

阿铁果然道:

“就在我求你教我救她的那一夜,雪缘她……”

“突然变成这样!”

语声未歇,阿铁已蓦地一把扯下雪缘的白巾,神母与沈牧立时朝她瞥去,一瞥之下,二人当场为之瞠目结舌!目定口呆!怎会这样的?难怪阿铁会如斯急着救她了!原来……雪缘竟已变成这样?触目所见,雪缘一头本来乌亮的如云秀发,赫然已变得如冰雪般白:一张白王般的美靥虽然看来年龄依旧,惟却苍白如霜;最可怕的还是,她两只本来纤细柔滑的手,如今居然一片拓干,宛如是一双一一老人的手!神母怎看下不由得极度震惊的低呼一声:

“这……这是……”

“死相!”

死相?骤闻这两个不祥的字,阿铁随即一望神母,沈牧更连忙追问:

“神母,究竟甚么是……死相?”

神母解释:

“我刻,神曾经说过,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这两种旷世武学,本各自分为原本修炼神功的‘正体’,与被移神功的‘移体’……”

“而那些被移神功的移体,更能再把神功移给别人,皆因这两种神功本非其自身修练所得,既然不是其生命必须,故纵使神功离体,仍没有危险;惟一的规限,就是不知何故,移体无论如何努力亦无法把神功移回正体身上……”

“至于正体却比移体不幸多了,因为神功本是其一生修练所得,俨如其生命一般;故一旦神功离体,也即是说生命离体,且又无法再接受移体移回神功,数日之后,便会出现像如今雪缘头上掌上的‘死相’;再者死相一现,正体的全身更会渐呈衰老、枯干,直至无法再干下去的时候,整个身体反而会融为一滩泡沫而死……”

真是一种非常恐怖而又罕见的死法!神母一口气把个中底蕴道出,沈牧逾听逾觉心寒;然而阿铁却看似无甚震栗,是因他早知若无法得到孟钵,一个月内雪缘必会这样恐怖地死去?还是他在想着当日雪缘无惧这种死法,那份为其舍己的爱?“神母,既是如此,你应明白,我绝不会白白看着雪缘这样惨死。”

神母不语。

阿铁又道:

“直至如今,值得我生存下的人,只余下雪缘与阿黑……”

是的!可是阿黑已落在大神宫手上,本性尽失;而雪缘又半死不生,若阿铁此去以命与神将交易,一来可救阿黑,二来可救雪缘。这买卖,可说十分化算……

然而阿铁这句话说得不无唏嘘,为了两个一直令他有坚强意志生存下去的人,他如今又要急往寻死,岂不讽刺?只是,神母斗然道:

阿铁,在这世上,并不独是他俩值得你生存下去,还有一个人,你更应为这个人好好的生存下去。”

这一说,当真令阿铁与沈牧也同感惊讶,阿铁更双眉一皱。神母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为阿铁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终于一字一字的道:

“这个人就是我!还有我,值得你生存下去,也希望你生存下去!”

此言一出,沈牧固然吃惊,阿铁亦然,不过他依旧冷静:

“神母,你虽与雪缘情如母女,且还叛神相助,但,但白说,还未到值得我为你生存下去的地步。”

“是吗?”神母诡异地一睨阿铁,霍然又再吐一句话,一句令他异常震惊的话:

“阿铁,你不记得我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骤听之下,这句话实令人莫名其妙,不明白何以神母会在此时此他说出此话;然而此八字一出,沈牧不由一怔,而阿铁,脸容更登时变得铁青!这八个字对阿铁而言,俨如一句——死人的话!是的!这确是一句死人的话!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本应早已死了!沈牧为之一怔,是因为他猝地听见神母竟然换了另一个声音说出此话;而阿铁一脸铁青力固为神母换了的声音,赫然是一个他异常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原属于一个为救他而死的人……

“娘……亲?”阿铁不敢置信地、试探地问,他蓦然发觉,过去一切都是骗局!神母凝眸看着阿铁,双目遽然泛起一片泪光,她继续以这个新的声音幽幽道:

“阿铁,我的孩子,对不起,娘亲……一直都瞒着你……”

天!沈牧乍闻二人对话,不禁呆在当场!难道……迄今身份神秘的神母,竟就是五年来与阿铁兄弟同甘共苦的娘亲——徐妈?这件事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但却不能不信!神母此刻的声音,真的与徐妈的声音无异;不单声音无异,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如出一辙,纵使神母能模仿徐妈的声音,也未必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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