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九指哂道:“你好像忘掉自己是什么身份,福荣爷的应酬关你这跑腿什么鸟事?”
沈牧哑然失笑道:“总管对新来的人使的下马威确厉害,小人见识浅薄,不知跑腿的工作是这么轻松容易,只需躲在家中睡觉或随处闲逛,间中入赌场博他娘的两手。”
雷九指笑道:“我是说你们只需装装门面。我们在里面大碗酒大块肉时,你们尽可溜过对街去等待上钩,这正是贪心赌鬼不肯错过任何赌局的本色,包保没有人怀疑你们。”
任俊道:“雷爷想问少帅的是今晚我该怎样应付。”
沈牧欣然道:“很简单,你既要透露对沾手赌场的野心,更要表现出慎重多疑的一贯作风。对尹祖文当然落力巴结,其他的你最好问陵少,对整盘计划他比我清楚。”
雷九指笑道:“现在是有心人算有心人,幸好我们知道他们心中转的鬼主意,他们却不晓得我的袖内乾坤,我们是占尽上风。”
沈牧欣然道:“若今晚的陪客里有池生春在,那我们离成功不远耳。尚有一紧要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们,大明尊教的‘善母’莎芳和她十多个徒众昨晚给石之轩宰掉,而石之轩竟亲口说杨虚彦是‘原子’。”
雷九指和任俊大感错愕。
问清楚事情经过后,雷九指道:“此事肯定轰动全城,震惊天下。”
沈牧道:“我说是没有人晓得才对。在此对外用兵之时,像这类消息唐室必会设法压下去,不泄漏半点风声,像是从没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免得人心惶惶。”
又叹道:“石之轩确是不可小看,只这一手,足可镇慑魔门各系,婠婠的处境会更危险。”
雷九指皱眉道:“你还要姑息这妖女吗?”
沈牧苦笑道:“我不是姑息她,只是战略上的需要。我们现在非是一般江湖仇杀,而是争霸天下的明争暗斗。”
雷九指和任俊听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出乎沈牧等意料之外,宋师道并非神情轻松愉快的回来,而是一脸沉重。
雷九指和任俊知机的借词离开,好方便两人私下说话。
宋师道接过沈牧斟上的香苫,无意识地饮上一口就放在桌上,双眼直勾勾的瞧着前方,沈牧可肯定他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深思里。试探问道:“商场主是否仍不肯原谅我们。”
宋师道茫然摇头,道:“我看她对你们早消了大半的气。她是位有智慧的女子,对你们了解甚深,该明白你们是别有苦衷。”
沈牧听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二哥有否代我们向她解释。”
宋师道仍是自顾自两眼空空洞的朝前望,梦呓般道:“我向她解释过一遍,她没有肯定的答复,只说要多想几天。然后她兴致盎然的和我谈论她最喜爱的蓝田玉,这种美玉乃玉中王者,玉色冬则温润,夏则清凉,质地洁坚脆,击之发音清澈嘹亮,纹理艳绝无伦。唉!秀珣确是有品味和有眼光的女子。”
沈牧讶道:“听二哥这么说,你们该谈得非常投契,怎么……嘿……怎么……”
宋师道像首次发觉沈牧的存在般朝他瞧来,苦笑道:“投契有什么用?”
沈牧不敢直问,旁敲侧击道:“宋二哥是以本身的身份面貌去见她,还是以申文江的模样身份。”
宋师道道:“当然是宋师道的本来面目,你不想她晓得司徒福荣的事吧!”
沈牧叹道:“我是忍不住哩!宋二哥为何像……嘿……像失去人生乐趣的样儿,是否她在言多有失下得罪二哥你呢?她欢喜你送她的花布吗?”
宋师道呆望他好半晌,惨然摇头道:“小仲你误会哩!她不但对我送她的花布非常欣赏,还说要立即亲自动手裁缝成衣裙穿给我看,我走时她更约我明晚与她共进晚膳。”
沈牧百思不得其解的抓头道:“那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宋师道苦笑道:“问题是我宋师道是天刀宋缺之子,又是你少帅的二哥。”
沈牧心中剧震,立刻明白过来。
商秀珣乃飞马牧场之主,故必须首先考虑牧场的存亡。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天下极可能演变成南北隔江对峙的局面。大江之南,是宋缺和沈牧的天下;大江之北,则为李阀唐室的势力范围。假设宋师道与商秀珣相好,飞马牧场位于大江之北,势成李阀的眼中钉,将难逃被连根铲除的命运。
宋师道颓然道:“你终于明白哩!”
沈牧无奈点头,道:“二哥是什么时候想起这个问题的?”
宋师道答道:“当我向她提起你们时,她说形势所迫下,终有一天她要与你们划清界线,她今趟到长安来,亦因飞马牧场的领导层决意与李阀修好。言下之意,与你们因婠婠而来的误会只属小事。那时我才想起自己是宋缺之子,不宜与她交往,这关系只会把她害苦。”
沈牧心知肚明多了件心事,且可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不由想起李建成对商秀珣的兴趣,如若明晚李渊亲口向商秀珣提出婚约,商秀珣会否因飞马牧场的将来,委屈自己答应这政治的交易?那或是与两人“划清界线”一语背后的真义。
徐子陵在床沿坐下,双手交叉放后做枕仰卧榻上的沈牧朝他瞧来,叹道:“我有两个难题想与你分享。”
徐子陵苦笑道:“看你现在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肯定满脑是如假包换的难题。唉!难题吗?我也有得出让。”
沈牧盘膝坐起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