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奇道:“洛阳不就这样的吗?在长安每逢除夕夜,会在宫内以沉香、檀木架篝火,燃至天明,可香闻全城哩!”
沈牧咋舌道:“那岂非要烧很多香木?”
梅洵笑道:“当少不过百车香料。”
只看梅洵刻下的神情,便知他对自己怀疑尽去。
适才他从浴桶走出来回到内间更衣,婠婠己香踪杳杳,没有机会问她是否为他的长剑掉包。对沈牧来说,失去惯手的长剑,比起给人揭破身份,只是小事一件。
两架马车加入开往朱雀正宫门的车流去,由于把门的卫士须逐车审查赴宴宾客的身份,所以欲速不能。
沈牧问梅洵道:“今晚的宴会有什么安排和节目?”
梅洵顺水推舟的道:“这点常大人可比小弟清楚。”
常何道:“照往年的惯例,该是先宴后舞,宴就是太极宫的廷宴和在广场举行的游宴,太极宫终究座席有限,只有够资格的人才可参与,游宴则可招呼余下众多宾客。坦白说,游宴比廷宴可要有趣得多,不但轻松热闹,又有舞乐百戏助兴。”
沙成就道:“舞是否指除鬼的大傩舞?”
常何道:“正是大傩舞,此舞此戌时开始,直舞至子时,舞傩逐疫于宫禁之中,反覆三遍,最后持火炬送疫病凶鬼出宫门,把火炬投于永安渠跃马桥下,让疫鬼永不翻身。同时于踏入子时的一刻,燃起两座鞭炮塔,届时鞭炮声会传遍全城,光焰烟屑冲天而上,非常壮观。然后皇上乘车出宫、绕城一匝,迎接元旦的来临。”
沈牧听得心中大喜,照常何说宴会该在戌时举行大傩舞前结束,那时宫内闹成一片,少了他这冒牌神医该不会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只要常何不找他便成。
低声道:“小人最爱趁热闹,可否免去参加宫内的廷宴?小人是认真的。”
若换了审查沈牧佩刀前的梅洵,定会因而更添怀疑,此时只觉得他是直情真性,笑道:“莫先生若不参加廷宴,圣上和娘娘都会失望。”
常何点头道:“此事小弟可担当不起,莫兄就当帮小弟一个忙,只要亮一会儿相,再让小弟设法为先生开脱。”
沈牧目的已达,登时心花怒放,他和侯希白约定尽量把同兴社的年夜饭拖至戌时后举行,所以只要能早点从宴会脱身,会有充裕时间去对付杨虚彦。
至于徐子陵对可达志那一场他是丝毫不担心,无论可达志如何厉害,总难以和“邪王”石之轩相比,徐子陵应付他该是游刃有余。
沈牧一众人等在朱雀门后的广场下车,安步当车朝横贯广场走去。
沈牧乘机问常何道:“待会儿的廷宴有什么礼节要遵守的?我会否坐在你身旁?”
常何笑道:“放心吧!就算你老哥有什么违礼之处,亦绝不会有人敢怪你。郑公公早上特别奉命来找我,嘱我务要令你宾至如归,可见张娘娘多么着紧你。待会儿只要我向郑公公说一声你老兄爱到广场趁热闹,他自会作出安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沈牧心忖若常何跟在他身旁,他仍是难以脱身,试探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凑热闹便成,常兄不用伴着我。”
常何道:“这怎么成?今晚我们两兄弟定要狂欢达旦,不醉无归,共渡佳节。”
沈牧暗呼不妙,便告辞离开,前往太极殿。
沈牧步入太极殿广阔壮丽的空间,才发觉自己在长安是多么受欢迎,无论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争着来和他打招呼攀交情。
他忙个不亦乐乎时,梅洵拍拍他肩头道:“小弟要失陪哩!迟些再找莫先生喝酒作乐,由小弟作小东道。”
沈牧愕然道:“梅掌门要到哪儿去?”
常何笑道:“梅掌门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各有席位,暂且分手吧!”
梅洵哈哈一笑,自行去了。
常何扯着沈牧,往贴近主席的宴席走去,解释道:“建成太子占八席,秦王六席,而齐王则只有四席的配额,席位矜贵,梅洵只能坐到齐王的配席去。”
沈牧明白过来,道:“小弟当然和老爷公子等坐入太子殿下的配席,对吧?”
常何笑道:“你老哥是特别嘉宾,坐的是皇上的配席,到哩!”
沈牧随他停步在东席外档的第三席,两名大官长身而起,道:“莫先生请坐!”
沈牧定神一看,竟是刘政会和今天在四方楼见过,外事省的温彦博,连忙回礼。
刘政会亲自为他介绍席上诸人,都是各部省的头号官员。
他坐到刘政会和常何间,还有两个席位是空着的。
谈笑两句后,沈牧忍不他问道:“谁人尚未来呢?”
刘政会笑道:“这要问老温才成。”
温彦博道:“一位是重要的外宾,礼貌上当然该由我们等他,而非让他呆等!小弟暂且失陪。”
沈牧没有放在心上,凑近常何道:“这种宴会可把人闷出鸟儿来,究竟什么时候才可到外面玩?”
常何为难的道:“我本以为你坐的是太子殿下的配席,溜起来没有那么碍眼,现在嘛……”
刘政会见他两人交头接耳,好奇问道:“什么事?”
沈牧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我的外游大计完蛋了。”
沈牧忍不住又向刘政会探问跃马桥一带建筑的来龙去脉,正说得入味时,忽然在座诸人纷纷起立,正不知发生什么事,却见美丽的尚秀芳在今晚负责打点廷宴的太监头儿陈公公领路下,翩然直趋席前。附近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