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明显是偏帮着李翠花,说话来气自己。
王铁柱哪里肯信。
这时,高峰仪偏转过头扫了一眼王铁柱那个脸色,忽然转过身来,微微瞥了白薇薇一眼,眼神落到罗桂芬身上,“没有的事,都是她乱说的,孩子心性,别往心里去。”
那话像是对罗桂芬说的,偏偏他说完又看了一眼王铁柱,好像是在跟王铁柱解释。
这下王铁柱心底咯噔一下,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个滋味儿。
咋说,难道白薇薇说的是真的?
看她那个直肠子样法儿,也不像是编造这种话的人。
那……
男人通红的双眼一下子落到身旁的罗桂芬身上,女人瑟缩了一下,打了个机灵,张大牛虽说打骂自己,但下手没那么重,也是省着力气在。
倒是王铁柱,看他打李翠哈那个劲儿,一巴掌甩到地上,吓死人了。
“铁柱哥,你……你咋……你咋听她们乱编排,没有的事!”
她说话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看就是在编鬼话。
王铁柱跟着邹政委屁股前后转,是说鬼话的老祖宗,她这点小把戏还能瞒过他?
“水性杨花的贱人,趁早收了你那一套!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个啥东西,人家看得上你?几多年前就被看轻了的身价,这会儿还念着不该念的想!”
喝了酒的人话多,一句找一句的冒出来,是个人都受不了。
罗桂芬气得浑身颤抖,她就是被高家拒婚了咋着,可她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多少人跟在屁股后头求着娶呢。
一嫁就嫁了那么好的条件,那些女人再咋碎嘴,都只能看着。
“铁柱哥,你说啥呢,我咋会有这种念想,我心里头想啥你还不知道么?村里头结了婚的人不少,我偏偏就……”
她没说完,捂着脸一路小跑着走了。
那小模样,欲说还休,当真是有几分段数。
王铁柱眼睛都看直了,喉头一紧,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干燥得冒烟了,一股火从小腹升起来。
今晚又得去翻罗家的墙头了。
夜深了,高家。
高峰仪在灶屋里架起靶子烧大锅热水,白薇薇一桶桶热水往屋里拎。
李翠花抱着孩子坐在炕头上抹眼泪,先前那些个泼辣模样这会子全都看不见了,四十瓦的灯泡底下,她的身影憔悴潦倒,没了那些凶悍,也只是个寻常的农家妇人。
白薇薇往浴桶里倒满热水,把皂荚揉出来的汁水聚的一桶放到一边,又放了一块香皂,一根丝瓜瓤子,还有一块热毛巾,然后招呼她:“嫂子,你来洗个澡,孩子我带就好。”
“多谢你了,妹子,你是个好人。”
李翠花抱着孩子,眼睛落到床头上一面红色塑料背面是京城tianan门和伟人头像的镜子上,镜子里的人苦笑得比哭还难看。
脸上灰头土脸的,还有斑驳的小伤口,完全不像个人模样。
这是李铁柱第一回在外边当着外人的面儿打自己,先前,虽然偶尔也有,但好歹也是家里头,关起门来,也没人知道,做人尚算留有一点颜面。
现在……
以后见了罗桂芬,恐怕得被笑话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外头那一个呢。
李翠花咬牙,之前嘴里掉了一颗牙齿,血腥味儿还在呢,一咬血气儿咕咚咕咚往嘴里泛,连带着心头好像都在滴血。
白薇薇从她怀里把孩子抱过去,不敢多说话,总觉得今晚的李翠花好像不太对劲,那么泼辣的一个人安静下来了,反而吓人得慌。
“妹子,你看,这孩子是真喜欢你,他谁都不亲,就亲你和峰仪俩。”
李翠花朝她说。
白薇薇点头:“嗯,谁说不是呢。”
看见王铁柱都不敢近身,死拽住自己裤腿子不放,看来是对亲爹没啥感情。
“妹子你要有了孩子,也得是这样的吧?”
李翠花眼神忽然有一些涣散,自言自语的脱了衣裳,往浴桶里走,农村里四五岁男女之防还不是很严重,白薇薇还是把耗子眼睛给捂住了,又找出糖来给他吃。
孩子注意力一转移,不该看的就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耗子自己眯着了,白薇薇轻手轻脚把他放进被窝里,用一张薄床单把肚子给盖上,免得着凉闹肚子。
然后过去帮李翠花洗头,皂荚汁洗头比工业化后出现的洗精纯天然,洗出来的头干净乌黑。
“嫂子,你瞧你这头头,多好看,我要是你,就好好保养着,用淘米水洗头,日子久了指不定多漂亮。”
白薇薇现,李翠花也不是全然没啥优点,最起码这一头头还不错。
李翠花摇了摇头,叹息:“嫂子老了,长得又不好,有啥好保养的。”
白薇薇轻轻给她抚平了头,用毛巾挽在脑袋上搭着,手又伸到她太阳穴上慢慢揉:“三十岁不到咋就老了?我看,嫂子你能干又贤惠就差好好打扮打扮,就谁也比不上。”
“我……呵,你说笑了。”人丑再打扮又能到哪儿去?
李翠花没再说话,白薇薇一个人也讲不起来,但是她心里头要说的可就多了。
王铁柱这个死混蛋,人没本事,还在外头拈花惹草,回家里就打骂老婆孩子。
为这种男人熬成黄脸婆太不值当了!
虽然上辈子八十年代,她见过不少人男人远上东南沿海经商家致富之后,抛妻弃子,找了漂亮女人。
但那也是达之后吧?
抛妻弃子嘛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