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得缓慢,却步态沉稳。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手持长棍,不知怎的,眼睁睁看着这个少女从包围中走出,没有一人敢上前。
杨老爷眉间拧出深深沟壑,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这贱婢样貌变化不大,可现在站到了眼前,反而无端让他心惊。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兀,很快又被他压下。他们人多势众,还用怕这小贱人翻出什么浪花?此行已是十拿九稳,杨老爷成竹在胸,他暗唾,一条贱命而已。
如此设想,他仿佛看到了大仇得报之景,觉得尤为解气,然而过了半晌,底下的人连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他面色一黑,不禁喝道:“都聋了么?!给老夫拿下!”
下人们皆有一刻犹豫。
此时有人忽然高喊一声:“弟兄们都别上当!这小丫头眼看难逃,肯定是在使诈!”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的!这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怎么可能挣断那么粗的绳索。
想通了因果,他们顿时目露凶光,其中一个一声令下,大家重新围上去,密密麻麻的棍棒当头击去!
杨老爷眸光阴暗,嘴角微抬,露出几分笑意,是解恨的笑。
而然,一阵气浪卒然凭空袭来,劲道大得将他直接拔起,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向后连翻了好几个滚,腰上猛的一痛,像是撞到了尖硬之处,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冒!
该死的!哪来的怪风!
杨老爷睁眼看去,表情立即僵住。
面前,十几个男丁横七竖八歪倒在各处,还有人直接飞向墙角,倒挂在一棵两米高的老树粗枝上,那人没昏,面上有着极度的惊恐,胯下一片湿意逐渐晕开,股腥臊之气一下子飘了出来。
这,吓得都尿了。
那所谓贱命一条的少女,脚下寸步未移,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与刚才的样子无二,甚至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杨老爷忽地像是受了重击,脸色刷白!
他嘴唇哆嗦,想开口,但喉咙像被遏住,一个调子都出不来。
“妖怪啊!”有人扯开嗓子大吼,音调都破了。
苏谷仪手里青光一闪,瞬息之间,就激射向声音传来之处,那喊着妖怪的人,两眼一翻,就地晕了过去。
仙山圣地,只有仙人,才能幻化出灵光法术,这,竟是仙法!
“仙,仙……仙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都是老爷逼我们做的,我不想伤人啊,仙姑饶命啊!饶命!仙姑饶命!”一男子匍匐跪地,瑟瑟发抖,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砸去,砰砰大响。
其余醒着的人纷纷丢开手中棍棒,幡然醒悟似的,骇地以头抢地,耳边砰砰声不绝于耳,人头起起伏伏,场面壮观。
杨老爷绿豆眼睛几乎要撑裂了。
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背主!
他气极,但又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下贱的婢子,怎么就成仙了?!
苏谷仪看着满地磕头求饶的人,心中砰然,此情此景,别无他因,这是对强者的敬畏。她深深吐息,看向了人群里的那个老者,眼中有怜悯,有漠然。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推一切责任在他人身上,可恨,也可怜。
杨二公子是被阴灵摄了精气,才至癫狂,虽幸运没立即死去,可命理之精早就溢散,作为凡人,死也是迟早的事,至于冲喜,完全都是江湖道士骗人的把戏,不足为信。
可悲的是,他们信以为真,事到如今,还要怨恨别人。
苏谷仪看着杨老爷,淡淡道:“令公子死于邪灵,早就神仙难救……”
“你胡说!”杨老爷疯狂打断,双眼通红:“老夫不信,他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被邪灵害死的,是你!就是你害的我儿!你这个贱人!贱人!你凭什么可以成仙,你就该给我儿陪葬!”
“你去死!”他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就地爬起,发狂地冲向苏谷仪。
心有执念,一朝生,终成魔。
耳边传来下人的惊呼,苏谷仪身影如电,眨眼从杨老爷面前晃过,劈手在他后颈一敲,就见他软成一滩烂泥,栽在地上。
这人不可理喻,苏谷仪没必要再浪费功夫,何况她已经取回了芥子袋,小孩也一溜烟跑没了影。
那些下人看到仙人,哪敢阻拦,纷纷虔诚地趴地,只见她一个闪身,就失去了踪迹。
破败的巷子里,只余下一地的狼狈,挂在枝头上的汉子,红着脸被同伴从树上弄下。
杨老爷被那些人架起,就要抬回府里时,巷子拐角处突然冒出了两个人来。两人脚步极轻,出现地无声无息,将杨府众人拦住。
“闪开,我们杨老爷回府,别挡路!”当先一人不高兴道。
渠水镇杨老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人听到这名号,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冷淡道:“刚才我二人发现这里有怪风吹过,你们可是看到了什么人?”
这话问的就隐晦了。
下人们面带惊恐,难道这两人也是仙人?
“你们是谁?”
“多话!”两人的其中一个冷声道,周身放出一股迫人的气息,他的脚下,零散的树叶无风排开,打着璇儿。
又是仙人!
大汉们想起镇子上的传闻,一日之中,渠水镇外出现了十仙人……
他们手一抖,被架着的杨老爷没了支撑,噗通跌到地上。
“嘶!”跌了一跤的杨老爷,直接醒来,开口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