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过来吃饭了。”妇人把早餐从厨房端进屋内,而后站在门口招呼了一声。
小院内有一颗大槐树,槐树下坐着一个小女孩。听到妇人的声音后,小女孩应了一声,起身搬着小板凳进了屋内。
小女孩名叫卞若萱,是枫城卞家主家的旁系子弟。妇人名叫申涵芷,是小女孩的母亲。
卞家是个修仙家族,背靠太一宗这颗大树,在枫城这个城市也算站稳了脚跟。申氏出自同为枫城内修仙家族的申家,但她没有修炼天赋,只是凡人。卞若萱是遗腹子,其父灵根是最驳杂的五灵根,纯度也不高,在确认申氏怀孕后,留书出门寻找机缘去了。孕期夫君不在身边,申氏自然是委屈的,但她作为一个凡人,也不能干涉作为修真者的夫君的行为,哪怕他夫君只是寿元与凡人几乎无异的练气三层。
申氏以为这样的日子就足够难捱了,却没想到更难捱的日子还在后头。生下卞若萱后,她就得到了其夫命牌破碎的噩耗。这桩姻缘原本就是两家联姻的产物,申氏倒说不上有多难过,只是作为一个凡人,她知道带着孩子生活在修仙家族的不易。命牌破碎,自然是不能再从家族领月例的。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即使家里还有一点积蓄,还在哺乳期的申氏也不得不想法子增添家里的收入。
申氏在闺阁的时候,跟着作为修真者的父亲学过一点粗浅的符文。从这上面申氏看到了谋生的希望,枫城有不少和法衣铺子合作的绣坊,常年招绣娘,负责做往低阶法衣上锈符文的活计。这工作不论是修真者还是凡人,只要粗通符文,绣花技术过关,都能做。这是因为低阶法衣的衣料并不坚固,即使是普通凡人也能借助特制的针线进行操作。绣坊招人一般有按时上工和定时交货两种模式,初去的绣娘没得到信任,一般只能选择在绣坊里做,然后领工钱。但申氏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还需要照顾的女儿。生活所迫,申氏也只能硬着头皮抱着女儿取上工了。
绣坊的负责人当然是不同意的,绣花这种精细活需要集中精力,尤其需要她们绣的还是符文这种稍错一点就会失去效果的东西。想象一下,一众绣娘正在绣坊里绣着符文,忽然绣坊里响起婴儿的啼哭,大概会有不少绣娘被下一跳吧。惊吓之下绣娘被扎了手还是小事,一不小心把手上的法衣给绣坏了,对于她们这些本就是为贴补家用才出来工作的绣娘而言,大概是个巨大的麻烦。
申氏再三给负责人下了保证,保证女儿从不哭闹,如果因为女儿而影响其他绣娘,她会立刻辞工并且赔偿绣坊的损失后,负责人才勉强同意了。
卞若萱还是很给她阿娘争气的,直到申氏得到许可能拿材料回家制作,她都没有在绣坊哭闹过一次。每日申氏背着她去绣坊上工,到绣坊后就把她放在一边了。她也不用申氏配她玩,自己盯着申氏手里绣着的活计就能看老一会儿。只有在有生理需求的时候,她才会伸出小手不停地戳申氏,直到申氏察觉了为止。
申氏一度骄傲于自家女儿的懂事和聪慧,可惜她没高兴多久,就又开始了担忧。
卞若萱慢慢长大,在别家小孩拉着阿爹阿娘说个不停的时候,她说得最多的话是‘阿娘,饿’‘阿娘,水’这一类的。能够自己走稳之后,卞若萱忽然对院子里的大槐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坐在树下仰头看着树杈发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卞若萱的这种行为简直安静得过分,甚至可以说有些呆。
申氏是识字的,在卞若萱两岁后就开始教她识字看书了。很可惜,卞若萱在这方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天赋,在申氏给她讲解文字的时候,她依然不能完全的集中精力,书本上有的东西,申氏每日给她讲的,好像都不如院里的那颗老槐树给她的吸引力大。发觉女儿对于识字实在不感兴趣后,申氏转而分出一部分识字的时间来教卞若萱术数。遗憾的是,卞若萱学的术数基本都被她用来数那株槐树开了多少花,掉了多少叶了。
随着卞若萱的成长,申氏内心的担忧也越来越重。她们娘俩只卞家的主家的旁支,旁支中如果一代没有出修真者,那么就会被划为分家,外派其他地方的分家族地。申氏的父亲是申家的一个普通修真者,已经过世了,葬在枫城城外的申家祖坟,牌位则留在申家本家。
也就是说,如果卞若萱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那么她们娘俩就只能收拾包袱,从这个她们住了五年的小院里搬出去。并且,因为她们得去不知距离多远的卞家某个分家,申氏以后若是想要祭奠自己的父亲或者是给自己的父亲扫墓,都得长途跋涉了。
为娘的自然是愿意相信自家孩子一切都好的,但申氏毕竟是一直生活在修仙家族的凡人,有灵根的小孩子是什么样的表现,她心里也有数。其中大多数都是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具体表现就是胆子不小,早熟,学什么都快,脑子灵活。她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蠢笨之人,女儿很乖,除开学东西不算快和爱发呆之外,没什么让她担心的额地方。但是,让她开口夸耀自己的额女儿有多聪明伶俐,一定会有灵根,成为一个修真者之类,她觉得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申氏看着女儿把小板凳放回她早上搬出去的地方,然后自觉的洗了手,安静的坐到桌边自己吃饭。一切好像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女儿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