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是陕西人,年轻的时候,曾有志通过习武从军,收复华夏故土。在范仲淹经略西北之时,也曾前去拜见。范仲淹见他气度不凡,见识超群,便劝他弃武从文,并说:匹夫之勇,只能杀伤数人;而掌握了天地之理,才能治国安邦。张载听此,便回乡苦学,数十年间,创立了关学一脉。
张载最为重要的思想,就是发展了传统的“气化宇宙论”;他最让人崇敬的,是他那“为天地立心”的豪情壮志;而《西铭》精微几百字,将儒家的“仁爱”和墨家的“兼爱”融为一体,为大同理想的构建,又添上了浓重一笔。
茅峥读了《西铭》几百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回想起过去自己一年多的遭遇,之所以会一步步落入劫难之中,也是自己心性不够好、心胸不够宽广的缘故。
“我自恃才华高超,便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番天地。但是我终究是忘了,才华必须要有德行的滋养,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天下有大道,但大道并不是虚空无着落的,而这个着落就是‘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人’更亲切的了。我过去的一年多,满脑子装的都是功业,却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却了。”茅峥将胸中压积的闷气给说了出来,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哦?我看兄弟你是有很大的感悟呀,不知道能不能讲给我听呢?张老先生这些话,实在是太难懂了,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兄弟你跟我说说吧,也许我也有机会把欲刀,练得更上一层呀。”陆风急切地问道。
“陆大哥,我确实有些感悟,但我现在的内心很不平静,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东西呀。要不让我静一静,择日我一定详细地跟你说说。”茅峥回道。
“这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给你们二位安排住处去,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们这山野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可要担待一下呀。”陆风热情地说道。
“那里,那里,陆大哥客气了。”茅峥回谢道。
于是茅峥和梁朵寻就在这个寨子里住了下来。寨子中的人,听说茅峥是从关内而来的,纷纷向他打听外面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子,在茅峥口中很平常的一些事情,在寨子人眼中都成了稀罕事。
陆风和寨子中几个有见识的人,也经常来找茅峥谈论一些事情,见茅峥年纪虽小,但对所有事情的见解都是非常独到,所有人都存了尊敬的意思。
“茅兄弟,你先前说只要能够做到心胸宽广,就能够克制yù_wàng,把yù_wàng化作对他人的爱意。这实在是很难懂呀,不知道茅峥兄弟能不能讲得详细一些呀。”陆风问道。
“好吧,那我就举个例子。我问几位一句,如果你们的亲朋好友,在分东西的时候多拿多占了,你们会怎么办?”茅峥问道。
“还能怎么样,就说他两句呗,毕竟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就为此动手吧。”陆风回道。
“如果寨子外面的胡人、羌人从你们这里抢走了一只羊,那你们会怎么办?”茅峥又问道。
一个长满胡须的大汉听到这话,当即瞪大眼睛,带着怒气说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要抢回来了。不光要抢回来,还要杀了那个小子,让别人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四哥,说话不要这么粗野吗?茅兄弟可是读书人,可不能让人瞧不起咱们。”陆风对那大汉说道。
“我又没说错,咱们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那名大汉说完,就不再言语了。
陆风想了想,然后回道:“我四哥也是话糙理不糙,要是被别人欺负了,当然是要原样找回来。我们这个地方很偏远,可没有官府替我们主持公道。今天丢了一只羊,我们不管不顾,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好欺负,明天我们一族可能就遭了灭顶之灾。”
“陆大哥说的不错,但我问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呢?为什自己的亲朋好友多拿多占了,大家只是稍微有些怨言;但是外人拿了你们的东西,大家就要去跟他们拼命呢?这其中的差别,又是什么呢?”茅峥问道。
“茅兄弟说得是呀,要是亲友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一切都是好说的。但要是和外人出了矛盾,那真的就会把事情闹大。为什么前面就能忍,后面就忍不住呀!这我还真是有点不明白。”陆风说道。
“好,我就再举一个例子。如果诸位的孩子,对长辈不敬,看见寨子里的老人不仅不行礼,反而仗着年轻力壮欺凌他们,你们又会怎么样呢?”茅峥问道。
“他妈的,反了他们了,我那几个小崽子要是敢对长辈不敬,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那名大汉又是忍不住说道。
“四哥,你又冲动了。”陆风连忙制止道,随后他回道:“茅峥兄弟,我汉家自有礼法,礼法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祖宗二字,不尊敬长辈,说得大一些,那就是不尊敬祖宗,不敬祖宗,那可是天理难容。当然,孩子嘛,有时候也是不懂事,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任性过几回呢?可不能像四哥说的一样,动不动就要打人。先要请寨子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教训他们,如果他们屡教不改,那就再也不宽恕了,可以直接把这些不肖子孙扫地出门。”
“陆大哥说的不错,当先教育再施加惩处。那几位想一想,为什么亲朋好友多拿多占,顶多是心生怨言。而自己的至亲骨肉,要是不敬长辈,就可以扫地出门呢?”茅峥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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