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义云劝了水仙许久,不赞成她去送豆豆最后一程。而水仙并不与他争辩,推着他喊丫鬟来扶自己。
她一直走在出殡队伍的最前面,到目的地时眼泪已经流干。
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父母和弟弟妹妹,那时候因为瘟疫,并没有好好地送家人一程。
好想再回家乡看一看,至少也给家人立个墓碑。
葬礼结束所有人都离开后,水仙却不走,直勾勾的看着碑牌身体直晃。
丫鬟也跟着义云劝了几句,水仙却突然往反方向走,义云愣了一下渐露出笑脸,“你要回京城吗?”
说着跑过去接过水仙的胳膊,示意丫鬟先回崔府不用管他们了。
水仙却甩了两下胳膊看着他说:“我要去给豆豆买花火,她最喜欢看花火,我答应过要陪她看的。”
“那我喜欢看什么?”
义云突然喊了一声,语气偏重。又赶紧弯下腰扶着水仙的胳膊轻声说道:“仙儿,我不是要埋怨你什么,你也为自己想想好不好,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都费事还怎么买东西。”
水仙愣着神儿,脑袋里只想出义云喜欢用行书练字,那还是小时候知道的,看样子自己这个姨娘当的真是一点不合格。
既然如此,真是正好,那个国舅府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水仙正想着,义云又拍了拍她说自己去买花火,让她先回崔家歇着。
水仙直接拐去了马场,一进院门就看到了那八个孩子。有的在嬉戏打闹,有的在呆呆坐着。
她一眼就认出第一个握住她的手,愿意和她走的那个孩子,下巴瘦的像个锥子,两眼犹如两道线缝在了脸上。
那孩子正拍手叫好的喊着姐姐加油,水仙随着视线望过去,就看到年龄最大的孩子在骑马。
瞬间心静了下来,安慰自己道:“希望这些孩子可以替代豆豆照顾好崔老爷。”
“这些孩子命苦,老爷看着也于心不忍,本想送走的却留了下来,总怕去了不好的人家受罪。”
水仙往前走了几步,装成不知道的样子问这些孩子打哪来的。一转头却看到丫鬟挤着满脸的褶,有些疑惑。
“我也搞不清楚,孩子们说她们是被观音救下的,可是……可是我……”
水仙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向丫鬟,“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相信。”
水仙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死死盯着丫鬟看。从没想过会有人不相信,即使不是自己做的,可自己的名声家喻户晓,这种事情基本都会被大家认为是自己做的。想着坐到了旁边。
丫鬟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挤眉弄眼的也没发现水仙已经坐下了。
她来回走了几圈突然抬头说道:“我甚至怀疑过,救下这八个孩子的人只是崔家的熟人,当年弄的马场前任主人倾家荡产的人,也只是崔家的熟人,可能就是同一人所为却不是观音。”
水仙听着眉头紧锁,也不敢打断她。
“我甚至认为观音没有真正存在过。”
水仙脑袋嗡的一下感觉有点晕,她立马扶住头弯下腰,不知道这丫鬟遇到过什么事,自己明明是存在的,这些年给灾区资助了不少银两,就算她不在江南,也不能轻易说出这样的结论吧。
她平复着呼吸挤出一个笑脸,问丫鬟为何这样说。
丫鬟揉着下巴犹豫了一阵儿,指着那个眼睛两道缝的女孩说道:“小紫说她父母是饿死的,可在她的家乡那里观音名气很大,他们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资助。
开始还有精力离开村子,所以他们又走了无数个村子,遇到的村民都只是听说过观音,却没有得到过资助。”
这些内容水仙之前听小紫提过,也觉得奇怪但也正常,自己盗取的银两毕竟是有限的。
“我和她的命运是一样的,我家也在江南,村子不远处就有条河,所以年年涝灾。从小到大只听到过观音,却从没有得到过资助。
两年前我父母饿死接头,我才被崔老爷捡回来。因为小姐不需要贴身丫鬟,我就一直留在厨房干活。
在那里听到大家议论马场的事情,才知道观音原来真的存在。起初也觉得是巧合,可是后来听说这八个孩子也是观音送来了,这也太巧了。”
丫鬟说着朝水仙比划着两根手指头,强调说:“两次,马场也好,八个孩子也好,两次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可是在江南也只是听到个虚名。
不只是小紫的父母,很多人饿死前都在呼喊观音,他的名字充斥着大街小巷,可是人和实实在在的东西一样也没见到。”
丫鬟描述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责怪的语气也没有添加任何感qíng_sè彩,可水仙听着却像脑袋上带了紧箍咒,也不知道是头皮疼还是脑仁疼。
她想说这也许是巧合,可是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了,可如果有问题能想到的只有义父这个环节。
再往下想脑袋就一片空白,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人。她仰望天空看着一簇簇的云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往深了想不下去,可丫鬟的话却一直飘在表面,像黏住了一样弄不掉。一个老百姓都能说出观音不存在的感观话题,那就不能坐视不理,还是该去江南看看。
水仙想着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圈,正好这会儿义云也不在,江南这趟是去定了,途中顺便可以看看师父师娘。
她特意让丫鬟去水仙居找苹儿,捎信说自己回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