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野原上,寒意笼罩汉水,远处风声隐隐送来两军追击的喧嚣之声,一只二万人的精锐之士日行百里从荆门城对岸的驿道上星夜兼程赶来,他们马不停蹄,其间就连一口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多余浪费,全部在马上解决。
他们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向凤凰山不断逼近,与越椒派出去探路的先锋在汉水南岸发生了遭遇战。
一个士兵上前大喝:“来者何人?”
急促的马蹄声不停,一队人马迅速上前,为首之人并不多话,直接拔剑:“杀!”
在他身后将士齐齐拔剑。
后方的伍长顿时一惊,带人迅速挥戟抵挡后撤,然后只见一只大队骑兵悍然不顾地冲过他们这支探路的斥候队的阻拦,踏着他们同伴的尸体飞驰而过。
一席黑色的披风在夜色中翻腾着,仿佛愤怒的波涛剧烈地上下起伏,在他身后一面金凤旗被火把照亮,露出凛冽的凤目逼入他们的视野之中,马队快速而过,若是遇到抵挡或者阻拦,基本上遇神杀神,毫不留情。
在对方的强势出击下,他们根本不敢还击,只能快速四逃,容他们消失在山野之间,驰骋而去。
待他们离去,一名小兵上前问道,“头,这又是哪里冒出的一支围追我们的队伍?”
“看到那旗帜没有?”
“我若敖氏的金凤旗!”
伍长小心的左右看了一眼,指着那火把照耀下金色的旗帜,低声道,“那是二公子回来了!”
“二公子?”
小兵惊讶。
“大公子不是说二公子战败而死了吗?”
“你真的相信大公子说的话?”
伍长看着他,目光闪烁,声音压得极低,但是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却个个明白他的意思。
众士卒举着火把,目光遥遥相送山野间那位从北而归,满身煞气,兵锋盛大的年轻男子,看着他从很远的地方奔来,驰去,只余一片寒光在凄清的月光下如银龙露出狰狞的头角和鳞甲,沿着汉水之滨,露出巨大的龙身从惊滔骇浪而起,化作汹涌的斗战狂潮向他们后方的大部队!
势如飓风!
狂驰而去!
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死神。
只觉后背一阵冷汗直下,然后纷纷坚定逃跑的决心。
……
月光如洗,浅浅的河滩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色光带,散发着鳞鳞的波光。
一条通往汉水的新路,刚刚被人踩踏出来,坑坑洼洼,路上留下无数混乱不加掩饰的马蹄和车辙印,可见这些车马走的时候有多么匆忙。
阿信他们勘察着这些痕迹,不用多说,也知道一定是越椒他们留下的。
此时密布在荆蛮的黑云悄然散去几分,月光投射下来,把这天地间的一团漆黑冲淡了几分,打前站的斥候已经远远地可以从这些模糊的黑影中分辩出晃动的是人影还是树影。
“前方已经出现叛军踪迹!”
“好,给殿下报信!”
“我们继续追!”
阿信抖擞起十二分精神,举着长茅排除着一路是否有埋伏,一路往回报信带领后方的大部队前进,溶溶漾漾的汉水,夜深水净,除了几丛芦苇荡随风摇摆,更遑论他们身后只有狮吼虎哮的山林,什么也没有,更没有可以渡河的船可以助他们渡过汉水。
越椒插翅难逃。
或许越椒也明知这点,干脆不逃了,摆开最后的阵势。
芈凰看着他们脚踩在没过脚踝的河滩之中,却只能背水一战,可见已经没有后路,冷冷一挥手:“压上去!”
“是!”
数万大军齐声领命。
四下一片漆黑,树影芦苇摇晃,两边箭矢长茅拖拽着银色的尾巴在河面上来回穿梭。
若敖越椒一身染血铠甲,越发衬得容颜如狼,唇角嗜血,双目森然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刀疤纵横的额头滚下,滴落河中:“给我杀!”
他们的箭矢早已在逃亡的路上用光,抢来的弩箭也用不了多少,战戟也已经崩断成几截,战斗围绕他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斗漩涡,一层套着一层,不断绞杀着,战士们看着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声哀鸣,中箭倒下,却绊住了他们前进或者逃跑的步伐。
夜战是最考验双方的战斗,稍一不慎就可能被对方在黑暗中打个措手不及。
可是再怎么难打,对于芈凰他们胜利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面对抵抗数万大军的仅剩下一万人的败军,却是死亡的煎熬。
有探路的前锋从身后的山林中仓皇奔出:“令尹!前方二十里有不明军队正在向我军靠近!”
众将士惶恐间,若敖越椒持刀大喝:“听见我们后方的声音没有?”
“我召集的宗国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全部给我继续!”
“是,大人!”
听闻援兵将至,最后残存的千余人士气大振,齐声高呼,喊杀声震耳欲聋。
“闾一!”
“跟我上前!”
话落,若敖越椒忽然一人骑马发起冲锋,身后护卫见之纷纷跟上。
河滩之上,若敖越椒几乎是马踏浅滩,如浅水困龙,行进速度大大降低。
可是他依然如狼肆掠,奔袭,不断利用周围人马的掩护在乱军丛中向芈凰发起跃进。
哪里有利箭呼啸落地。
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眨眼间,他一个人就带人带马突进数十丈,冲到芈凰近前数十丈的距离,众将士挥戟立即上前阻拦。
芈凰骑在马上,右手按在太阿之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