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之在花架后愕然摇头,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一个人。不过,这小姑娘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违和呢,感觉她不是独孤大小姐的妹妹,而是长辈。
老伯爷讶然失笑,摇头道:“你看你小小年纪说出的话老气横秋的,祖父有时总觉得你们两个肯定年龄弄错了,你应该是姐姐,而你姐姐应该是妹妹。”
又道:“你姐姐嫁到京外也未尝不是好事,古家门第虽然低点,也没多大关系。”
独孤维宁在京中名声不大好,虽然找个人嫁了并不是多大的难事,问题是愿意娶她的大多是看在独孤家的门庭,或者宁王连襟的份上,这样汲汲于功名富贵的能是什么好人家?真正有底蕴的人家又看不上这样的儿媳妇。
嫁到京外,别人不知道她的名声,也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倒比京中自在些。
“难怪你母亲总是说你就爱瞎操心,还真没说错你,你个小小丫头每日只管开开心心就行了,有你爹,有宁王爷给你撑着,你就尽管吃吃喝喝,打扮漂漂亮亮的,别什么事都管。”
“有王爷帮忙撑着”,这是第二次听到别人把她跟宁王连到一起说了。难道,跟宁王定亲的是她吗?古逸之心里想,恐怕极有可能,否则也解释不了别人对她异样恭敬的原因了。
想通这点,心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难过,也或许有种果然如此的释怀。
他是个务实的人,这样一个貌美聪敏,杀伐果断的高门女子,他原本也没敢肖想。不过那一丁点念想也被现实浇灭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独孤维唯挠头,有些赧然笑道:“没办法,我可能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古逸之回到房里,想了想又去找妹妹说话。
打发了丫鬟出去,古小姐迫不及待道:“哥,我正要去找你,你知不知道那位二小姐就是宁王的未婚妻?”
古逸之垂下眼睫,嘴角微微扯了扯,果然如此!
“你听独孤大小姐说的吧?”
“咦,哥你半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知道了?”
“没有,也是刚知道。咱们距离荧州也没几日路程了,你要趁这段路,好好交好二小姐知道吗?你出了这样的事,白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呢,你若能和未来宁王妃交好,白家总得掂量掂量,不至于悔了这门亲事。”
“哥哥的意思我知道,可是,我还真有点怕二小姐。”
“没什么可怕的,那就是只纸老虎,外表张牙舞爪,其实内里很柔软。”
“怎么会?那么多土匪,说杀就杀了,眼都不带眨的,想起那天的事,我至今都还害怕。”
古逸之想起老伯爷的那句话,忍不住重复了一句:“除恶即是行善。”
“虽是杀人,却是在避免再有人受害,杀人即是救人。”
“哥你这么了解她,是不是……有些看上她了。”古小姐迟疑一下,仍是忍不住问出来。
“别胡说,那是未来宁王妃!”古逸之立刻绷着脸斥道。
“那么哥你对独孤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大小姐可不是什么聪明人。”想起白日他送她花的那一幕,古小姐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聪明不聪明的有什么要紧?”
“啊?难道你还真打主意要......”
“为什么不行?婚姻乃结两姓之好,是两个家族的事,无关儿女情长。”
“可是,这样也太委屈哥哥了,独孤大小姐家世虽然高,可是也太没脑子了。”
古小姐有些着急,她这两日跟独孤维宁接触得多,对方什么人哪里看不出来,忍不住替自家兄长委屈。
古逸之摇头:“不委屈,婚姻原本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益的交换。只有你们小姑娘才把情爱放在首位,把婚姻想得太美好。”
古小姐被这赤裸裸的现实惊呆了,半晌才不甘不愿道:“我可真羡慕二小姐,宁王殿下天之骄子,却对她那么好。听说她身边的护卫全是宁王派来的,为这次出门,还专程向皇上讨了可以调动沿途兵马的手谕。”
原来圣上手谕是这么来的,古逸之有些愕然。是他多想了,原本以为她是身上背着什么秘密使命呢,原来不过是宁王担心她的安危。
这两个人也真够胡闹的,皇上也真够纵容的!
次日早起,听到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独孤维唯在床上裹着薄被滚了两下,嘟嘟囔囔道:“又要耽搁两日不能行路了。”
这个时代的道路很是原生态,一旦下雨,道路泥泞行不得路,需等日头出来,晒上一两日,等路面干得差不多了才能走。
和老伯爷一起出了早饭,雨水仍没停下的趋势。淅淅沥沥,不大,但也不停。
老伯爷倒是心平气和,还有几分开心,笑道:“也好,趁机会找条小河钓个鱼乐呵乐呵。”
一抬头看见小孙女一张小脸几乎挤成包子,笑道:“怎么?嫌闷得慌?你姐姐和古家小姐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了,你也出去转转,别总窝在房里。”
独孤维唯撅噘嘴,萧恪不在,一个破县城有什么好转的。
唉,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有没有想她?
老伯爷看孙女儿明显神思不属,也不打扰她,径自带了人,换上蓑衣带了斗笠,钓鱼去了。
独孤维唯在客栈晃荡两圈,无所事事,打发李景等人和韦家驹轮流换班,让他们也出门逛逛。
自己回房,叫阿敏准备了笔墨,开始整理《洗冤录》。
出京时答应屈中桓,回去的时候要帮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