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胡四的话,杨二柱二话不说,当即又去燕南市花大钱买了条德国黑背狼狗。
胡四听说后,私下满是鄙夷和忿忿地对陈自默说:“杨二柱真是个蠢货,我帮他只用了五斤鸡蛋几句好听话,就弄来了一条真正能护宅慑阴的家犬,这多划算?非得再花上千块钱,买一条什么德国黑背……这不是吃饱撑的吗?有这点儿钱孝顺了老子,我顺手帮他把祖坟也给迁了!”
当时陈自默疑惑道:“德国黑背不好吗?看起来就比那土狗长大了威风!”
“你懂个屁!”胡四骂骂咧咧地说道:“为什么术士施术喜借用土狗的颈毛和血?因为那是至阳且不含邪性的,是数千年被人教化,在人的家庭中受道德礼仪的熏陶后缓慢形成的,早已褪净了兽性,这才是真正的家犬。狼犬呢?比家犬聪明,漂亮,也许论及忠诚度,也不次于家犬,但,其仍有兽性,兽性偏阴故而易妖,所以,这种狗的血和毛就不能用以施术,一旦用了这玩意儿去施术,走火入魔的风险性就会成百倍增长。”
这番话,着实把陈自默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他对胡四说:“干爷爷,以后您这些话去忽悠别人可以,教我也行,但别忽悠我啊,说得好像真的似的。再说了,你都修为尽废了,怎么书符出窍的?”
“你……”胡四气结,只得忿忿骂道:“小兔崽子!”
那时,陈自默经常跟着胡四出门,给人看阴阳宅风水,办白事驱邪疾,所以对于胡四忽悠人的那套说辞习惯,可谓了如指掌,而且,他已然不再如年幼时那般,相信术法的存在,平时经常和干爷爷开类似的玩笑。
但自那以后,杨二柱的鸡场里,还真就再没出现过夜半鸡炸窝的情况,也再没有莫名其妙地死过一只鸡。
如今想来……
也许干爷爷当时,说的都是对的?
已经完全相信了胡四所授术法知识的陈自默,对干爷爷当初做的许多事情,仍持怀疑的态度。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干爷爷走到一起的时候,干爷爷已经修为尽废不能施术,而且,看风水办白事驱邪疾那些“生意”……事实上,大多都是抓住人们迷信的心理,用以赚些糊口钱的作假行为。
天性善良的陈自默,内心里是排斥这种行为的,但胡四简单一席话,就让他心服口服了:“不这么干,就挣不到钱,咱爷孙俩喝西北风去?而且,你拒绝别人的邀请,人家不乐意,你不说得玄乎点儿,不挣他们的钱,他们会认为你没用心做事,搞不好家里再出点儿事,就要记恨你。”
这话理歪,但属实。
回忆以往点滴,历历在目,却已然阴阳相隔……
不知不觉间,陈自默来到了杨二柱家的养鸡场门前,紧闭的大铁门右侧那扇门上的小门敞开着,陈自默把艾草和槐树根放在门外的墙根下,迈步进门,前脚刚进去,里面拴在墙根下狗窝前的两条狗,就挣拽着铁链,凶巴巴地狂吠了起来。
“柱大爷,柱大爷在没?”陈自默站在门里喊道。
旁侧五间房屋中间,挂着棉帘子的屋门里,传出了杨二柱的声音:“在呐在呐,自默来啦?快进屋……”
说话间,中间那屋的布门帘掀开,秃顶严重的杨二柱叼着烟卷探出了脑袋,咧开嘴露出一口褐黄色的脏牙,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晚得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