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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妪呵呵一笑,露出掉光了牙齿的嘴巴,道:“殿下无须行礼,您才是真正的救济苍生。我们这些老骨头武功不错,说到挣钱却比不过您。”
她忽然对韩跃颤巍巍一拜,又道:“老身前几年还经常做些打劫富家的勾当,可惜抢钱再多也没大用,别说养活整个河北道的孤儿寡母,我连一县之地都养不活……”
“说起来还是殿下神异,您弄一项产业,就能救济无数人,可惜的是我们河北道一直没能盼到您!”
老妪看了韩跃一眼,伤感道:“孤儿寡母们每天眼巴巴盼着,大家伙眼泪都哭干了,到底还是没能盼到殿下的帮助……”
韩跃微微一滞,胸闷说不出话来。
老妪伤感又叹,道:“殿下啊,您当初可是挂着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名号,大总管不但要上马管军,下马也需要管民,河北道全境都盼着您过去,大家穷了太久,我们可都是您麾下的民啊。”
“这位老前辈,本王,我……”
韩跃喉咙堵塞,想说话却有些说不出。
“殿下可能觉得老身说话夸张,其实我说的一点不夸张,三年之前殿下在东北建设沈阳城,当朝陛下要征发民夫过去。您知道当时河北道是怎样一个场景么?”
韩跃心有所动,下意识道:“怎样一个场景?”
“各村个庄,望眼欲穿,孤儿寡母们每天坐在村头盼着,希望衙门里前来选取民夫的人能选中自己……”
老妪混浊的双目带着回忆,喃喃道:“一旦谁家有人被选中,那真是彻夜欢呼不停,不但又哭又笑,而且嚎啕顿足,大家不是疯癫了,也不是变傻了。而是因为跟了殿下就不会再受穷受苦,哪怕赚不到太多的钱,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第一次发民夫河北道只选二十万人,当时河北全境足足几百万人,名额谁不想要,幸福谁不想抢?有些寡妇为了把自己孩子送到东北,大半夜里冒着寒风走上几十里路,她们在寒风里苦苦哀求,想要钻进负责挑选民夫的小吏被窝。”
“这些寡妇不是贱,她们都是正经的良家女人,殿下可知道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她们只是想用自己身体给孩子换一条活命的路……”
老妪混浊的眼睛里有泪水,轻声道:“踏上去沈阳城的路,就是那条活命的路,为了能让自己孩子活下去,那些寡妇别说陪人睡觉,把她们杀了她们都会笑着死……”
老妪娓娓道来,韩跃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就连地上趴着的李承乾都双目呆滞,这小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惨事。
韩跃仰头看着夜空,喃喃轻语道:“艰民何所辜,郡王何尚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