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李世民冷冷一喝,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他小心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长孙,然后一把抓住韩跃往外拖,这才肃重道:“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能去,乖乖在皇宫里待着。”
韩跃胸膛有些起伏,冷着脸扭头不看皇帝。
李世民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皇帝口中无奈一叹,谆谆低语道:“朕知道你要揍谁,也知道你心中有气,严格说来你确实有资格动手,自古长兄如父,你的弟弟们犯了错误,你这做哥哥的应该打骂、责罚……”
韩跃微微一怔,扭过头看着李世民,他心中有些迷惑不解,忍不住道:“既然我有资格,父皇为何还要阻拦?”
李世民微微一笑,拉着韩跃走到寝宫门口,父子二人并肩站立,遥遥望着漫天繁星。
皇帝沉吟道:“之所以拦你,是因为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
韩跃心中一动,越发有些不解。
李世民忽然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笑呵呵道:“跃儿可还记得么,当年你在长安郊外田家庄生活,朕带着你母后和杨妃过去,还有小兕子那丫头,咱们一家人在小荒山上相聚,山巅围炉夜话,也曾指点夜空。那时朕便想传你帝王之道,可惜你害怕躲避不听。”
韩跃轻咳一下,小声道:“儿臣现在也不想听。”
李世民缓缓点头,道:“朕知道你性格烂漫,行事喜欢一往无前,但是啊,你是皇家的长子,是传承朕之血脉和奋斗的唯一人选,就算帝王之道你再怎么不喜欢,朕还是要把这些东西传授给你。”
皇帝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盯着韩跃问道:“当年你在小荒山左推右辞,最终还不是被朕逼着你听了几句帝王之道?虽然那几句话十分简单,但却是帝王之道最核心的东西,朕现在来问问你,你现在还记得多少?”
韩跃下意识把脸扭到一边,小声道:“时间过去很久了,儿臣这几年日日忙碌,那时候的事情好多都没了记忆,您当初那些话更是没敢留心。”
李世民哈哈一笑,猛然伸手抽了韩跃脑门一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还是那么油滑。”
韩跃悻悻后撤半步,眼角余光悄悄一扫寝宫里面,小声道:“儿臣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父皇不要动不动就抽我。天下百姓一提起西府赵王个个崇拜,您好歹给我留点颜面行不行?”
李世民愕然一呆,随即又是哈哈大笑,点头道:“好,朕以后不动手了,你确实已长大成人,需要蕴养威严和气势……”
皇帝说到这里忽然转口,紧跟着道:“帝王之道,朕以前教过你,既然你说已经忘了,那么今晚我再跟你说上一说。”
韩跃微微一怔,下意识道:“父皇……”
李世民摆手止住他,语带感慨道:“虽然你明确提出不要皇位,但你自己也说了要去打江山建帝国。跃儿啊,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很难,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该学的必须还得学,该掌握的必须还得掌握。”
韩跃轻咳一声,垂着头不好接茬。
李世民看他一眼,忽然伸出两个手指头,口中悠悠道:“所谓帝王之道,其实也很简单,无外乎平衡和王霸,说白了就是用人和打人。朕总结了历代雄才大略帝王的生平,把他们的心性归拢概括,最后发现帝王之道就只剩下两个字……”
“两个字?”韩跃愕然,这次他是真被勾起好奇了。
“对,两个字!”李世民肃重点头,脸上显出冰冷之色,沉声道:“第一个字忍,第二个字,狠。”
韩跃微微一震,心中若有所思。
李世民接着道:“所谓忍,谈何容易,忍这个字拆开来看,就是心头上放了一把刀,动不动割你一下,动不动割你一下,你想想这种痛苦有多难受?所以忍字很难,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那民间百姓尚且有句话,叫做匹夫一怒,血溅三步,匹夫为什么会发怒杀人,就是因为有些事很难忍。”
韩跃大有体悟,喃喃道:“儿臣的性子就不喜欢忍,当年我还是个小烂泥人物,就敢对着太原王氏出手抗衡,不是不害怕,而是忍不住那种欺压……”
“所以你不是个好皇子!”李世民直接断言,沉声道:“就比如今晚之事,你母后才刚刚有一点起色,你立马就想去揍人,朕知道你恼怒承乾和青雀气昏了你母后,但是你心性太急了,一点都不懂的隐忍。”
韩跃呆了呆,忍不住反驳道:“母后差点病危,儿臣心中何其气愤,我若是不去揍一顿那两个小子,这辈子心念都难以通畅。”
李世民微微一叹,有些惋惜道:“这就是你不能忍而朕能忍的地方,承乾和青雀气坏了观音婢,朕心中难道就不气吗?我也很生气,恨不得把两个忤逆之子削爵罢官,甚至最气的时候都想抽剑杀了他们……”
皇帝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接着道:“但是朕没有这么做,从你母后病危到现在已经三天,朕不但没苛责那两个小子半句,而且还躲在深宫里朝也不上。帝王要学会忍,哪怕你恨死了某个人,也要先以大局为重,朕为什么让你隐藏身份偷偷回来,我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杀一杀人。”
“杀人?父皇要杀谁?”韩跃下意识问了一句,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
李世民看他一眼,叹息道:“摆在朕面前的有三个敌人,个个都不是等闲势力。世家和佛门支持承乾,儒家则属意青雀,朕和你母后想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