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人影悠忽一闪,有个青年背着手悠悠而来,他身上还穿着夜憩小衣,显然刚刚正在睡觉。
“我的好姐夫,声音不要这么大,炸雷一般,鬼神皆惊。这辽东村寨里居住的也是贫民,他也不怕吓得小孩子们做噩梦……”
这青年赫然正是王凌云,他一路走到韩跃面前,瞥见韩跃面色森冷,下意识又退后三步,这才轻笑道:“位子高了,脾气也大了,姐夫你现在可是狂横的紧,身上再没有当年那种油滑灵慧的良好品行。”
韩跃冷冷一笑,目光直直盯着王凌云,肃重道:“本王没时间跟你饶舌,我有大事需得回长安一趟,来去时间约莫一月,这一个月之内你给我老实点。如今高丽遍地都是中原百姓,你若敢害一个百姓之命,我追到天边也要剁了你……”
王凌云同样冷冷一笑,桀骜道:“辽东是我的采邑,你我只是片面合作关系,虽然喊你一声姐夫,那也只是借你气运救我姐姐,想对我呼来喝去,你还不够资格。”
韩跃时间很紧,转身便急速奔驰,夜空中他厉声一喝,声音森冷传来:“我每到一座城搜刮,你必然要在最近的村寨窥视,此前不想理会你,但是这次你给我滚蛋,一月之内不准踏足高丽北境,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先灭了你的刀客卫队,再推翻咱们的约定……”
这一声威胁还未全部传来,韩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北方。
王凌云背着手站在月光之下,好半天忽然恨恨一声,脚下愤怒跺了几跺,双目喷着不服气的怒火。
“小弟,又吵架了?”
村寨边缘忽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只见王凌雪披着一件雪白狐裘站在那里,月光笼罩之下,面色带着担忧。
王凌云连忙将脸上的怒色一收,嘻嘻哈哈道:“哪次见面不吵?姐姐你怎么出来了,此季虽然是初春,然后辽东依旧寒冷,快快回去房中,我让人弄点宵夜咱们吃……”
他上前一把抓住姐姐手腕,温声接着又道:“男人家的事你不要管,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毕竟有了娃娃。如果受了风寒遭了罪孽,我这做舅舅的将来如何跟外甥解释。”
王凌雪嫣然一笑,她本是有先天绝症,这辈子注定活不过二十岁,然而现在看来起色竟然很是不错,风华绝代,秀丽万千,只不过小腹微微有些隆起,看起来有些臃肿。
“他今晚突然来威胁你,显然是真有急事要回长安,小弟你就退让一步吧,咱们暂时离开高丽北境,免得他又担心你伤害他麾下的百姓。”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快回去,夜间风冷天寒,我这样的大男人尚且抗之不住,你切莫再外面站着吹风……”
王凌云小心扶着姐姐,脸上挂着春风一般的笑容。
夜色之中,这个青年宛如村中民间的小哥,身上全无一丝往常的桀骜和阴冷,有的只是对姐姐的一片赤诚。
王凌雪被他扶着慢慢回转,忽然脚下微微一停,踟躇一下,小声道:“小弟,能和解么?”
这话说的无头无脑,偏偏王凌云眼角却微微一抽。
他缓缓仰头看着天上明月,好半天才轻叹道:“他和我都是胸有抱负之人,当年虽然有深仇大恨,但是这么多年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为今只剩下理念和追求不同,应该到不了刀兵相向的地步。他曾答应过我,打下高丽之后,让我做这里的行省第一长官,虽然受他节制,但可听调不听宣……”
“那么咱们的家族呢?”王凌雪紧急追问一句,幽幽道:“我知道你和他有个约定,他扶持你势力,你帮他屠灭王家,成果他收取,骂名你来担。可是小弟你想过没有,咱们身上毕竟留着家族的血!”
“那不是咱们家族!”王凌云突然暴喝,愤怒道:“姐姐,你忘记幼年遭受的侮辱吗?我被那些有爹有娘的逼着钻裤裆,你被她们按在水缸里哭,那可是寒冬腊月,你身体本就不好。”
“我们吃的是残羹冷炙,晚上只能在柴房里瑟瑟发抖,支脉庶子尚且有一口热乎饭吃,偏偏我们这种死了爹娘的嫡脉要被打压,连家丁下人也敢骑在我头上拉屎……”
他双目pēn_shè着浓浓杀机,脸上狰狞如恶鬼,森然道:“如果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他们日日如此欺辱,你我姐弟受了足足五年苦罪,错非我后来找机会吟诗出名,然后慢慢崭露头角,还不知那种生活何时结束。”
“小弟……”王凌雪幽幽一声,眼角隐隐挂着泪痕,想来幼年之事在她心中也是极大阴影,虽然感觉对付家族不合适,但是娇躯却下意识在颤抖,这是勾起了往年经历导致的。
王凌云双手扶着她,恨恨道:“姐姐不要再管这件事,王氏之家,必须灭绝,以后你再也不要劝我,小弟如今就靠这个仇恨支撑自己。等到姐夫放开关禁让我回去,我必然带领刀客卫队屠杀天下,凡是王氏支脉,我刀下一个不留。”
“唉!”王凌雪再次一叹,忽然目光幽幽回望北方,喃喃自语道:“他大半夜突然来警告你,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走,也不知中原发生了何种大事,竟然逼得他如此匆忙。这人性子姐姐是知道的,就算大山崩塌在他眼前,他照样会嘻嘻哈哈满不在乎,今次他如此焦急,怕是真有大事发生……”
王凌云沉吟一下,猜测道:“如今他威高权重,虽说离开长安放弃官位,但是在朝堂上他依旧威势强横。世家和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