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晚,月朗星疏,后宫之中,一灯如豆。
长孙皇后凑在油灯旁边,一手拿着件半成品的小孩虎皮帽,另一手穿针引线不断缝制。
忽然针尖刺了手指一下,长孙疼痛皱眉,然而手指停也不停,针线继续在小帽子上穿梭。
可惜寝宫里昏暗难明,一盏油灯压根无法照亮,不多时针尖又刺了指头一下,皇后咬了咬牙,动作还是不停。
她的手指头都快被扎烂了,小孩的虎皮帽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色。
此时寝宫之中有很多人,李世民在,好几个妃子在,还有许多国公大臣的正妻家眷也在。
人虽多,但是鸦雀无声。
就连皇帝都闭口不言。
李世民的眼睛肿分明带着担心,他小心翼翼守在长孙皇后身边。
皇帝尚且闭口不言,众人更是只能眼巴巴看着。
眼见长孙在油灯旁边缝制衣物,每次她的手指被针尖刺破,众人心里都一个哆嗦,既有担心,也有惶恐。
终于还是杨妃忍不住了,她看了一眼皇帝,然后鼓足勇气道:“长孙姐姐,开电灯吧,室内太过昏暗,您手指都被扎烂了……”
两个宫女眼巴巴在远处望着,她们的手指一直放在电灯的开关上,只要长孙稍微点头,这两个宫女立马就打开电灯。
“不准开灯,谁也不准开灯!”
长孙尖叫一声,随即又低下头去,针线不断缝制,不时扎破手指。
“我的孩子要走了,我的孙儿也会被带走,本宫要好好缝制一件虎皮帽,这是给我孙儿缝的,东北又冷又寒,不戴虎皮帽可不行。”
她喃喃自语,明明脸色清正,却给人一种痴傻癫狂的错觉。
寝宫众人悄悄对视,李世民轻声一叹,温柔道:“观音婢打开电灯吧,你这寝宫只点一盏油灯如何看清楚?就算要给孙儿缝制衣物,那也得先有清光亮才行,你看看自己的手指……”
“我不用电灯,你们谁也不准用!”长孙忽然大吼,怒道:“这是我儿子发明的宝物,谁也不准再用……”
她凶狠盯着寝宫众人,愤怒道:“看看你们这些人,只会享受创造,没人帮他分担。本宫今晚就是要点油灯,以后我这里也只准使用油灯,本宫要让你们再过回以前的苦难日子,我要你们都想想以前过的什么生活!”
众人面面相觑,李世民用目光示意几个妃子上来劝慰,长孙怒喝一声,道:“谁也不准劝我,本宫一点没疯,我现在清醒的很……”
她突然伸手指向众人,一个一个挨着指点,质问道:“我儿子发明了电灯,你们再也不用被油灯熏染。我儿子制造了蚊香,你们夏天睡的安眠,我儿子建立关外互市,你们一个两个都跟着发财。本宫问问你们,你们享受了如此之多,但是你们帮过他什么?”
众人默然不语!
长孙愤然一笑,继续又道:“他制造各种利器,改变一国民生。培育地瓜粮种,让百姓丰收口食,又要弄十大产业,欲让整个大唐国富民强……本宫问问你们,本宫我现在问问你们,你们享受了我儿子创造的一切,但是他今日被人欺辱,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一脸无奈,谁也不敢开口。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解释道:“观音婢,朕今日已经怒罚了世家官员,有爵者削爵一级,有官者罚俸一年。王珪被跃儿杀了,朕直接把这事扛下,如此帮他行事难道你还不满意?”
“我不满意,我当然不满意……”长孙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李世民大吼道:“宇文都成尚且能去屠灭十家,你做皇帝的为什么不动手?”
她愤怒难平,伸手猛然一扫桌面,那展油灯直接被掀翻,寝宫之中顿时昏暗。
李世民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张口大喝道:“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还讲不讲理?这么多妃子来劝你,这么多国公家眷来求你,你今晚一点脸面也不给是吧?”
“臣妾今晚就不讲理了……”长孙勃然反击,突然跳到李世民身前,大怒道:“我抓死你!”
李世民也满脸暴怒,反手抓住长孙胳膊,暴喝道:“发什么疯,找死不成?”
当世身份最高贵的两口子吵架,寝宫众人头皮一阵发麻,都说打架要劝架,可这世上谁有资格劝说他俩?
李渊或者能劝,但是众人都知道那个太上皇巴不得看笑话。
“你放开我!”长孙怒而出声。
“朕就不放!”李世民同样怒吼,大声道:“有种你继续发疯。”
旁边杨妃张了张口,想要劝说几句,又感资格勉强,最终徒然闭上了嘴巴。她已经是皇宫之中仅次于长孙的妃子,连她都不敢劝说,寝宫众人更加没法开口。
两口子虎着脸相对,最终还是李世民败下阵来,轻声叹息道:“观音婢,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莫要如此发疯……”
“明明是你害怕他,所以才会赶他走!”长孙气怒之下说话很不好听,大声道:“当爹的不能给儿子出气,你还算什么爹?”
“你……”李世民感觉自己按下的怒火又开始蹿升。
皇帝和皇后也是夫妻,只要是夫妻吵架,一方追着不让,另一方自然也很难退让。
眼看又要吵起来,众人一阵担忧。
便在这时,突然门口有个侍卫急急而来,大声道:“启禀陛下,清河崔氏族长,范阳卢氏族长,赵郡李氏族长,还有十余位大族之长联名请求进宫,因为夜间宫中不准男子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