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无限好,风和而日丽,数万大军静立河畔,十多位国公相互交谈,满朝重臣窃窃私语。没有人知道皇帝和泾阳侯说了什么,等到两人从远处缓缓归来之时,李世民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着吏部下文,韩跃加官sān_jí,领一品俸禄,赐紫金鱼袋。着兵部下文,韩跃为征东大帅,骠骑将军。着户部行文,调拨国库护国资金两千万,尽数运至白山黑水,并于营州以东选地建城,设立安东都护府,韩跃为大都督……”连发三道旨意,皇帝犹自不停,唤来吏部官员偕同宗人府共同草拟宗室金书,将整个辽东之地预划为大唐诸侯国,一旦日后建国,韩跃便是渤海国主。“臭小子,朕已经给了你名号,能不能打下这片土地,看你自己的了!”李世民下完四道旨意之后,语带深意看了一眼韩跃,转身缓缓回了营帐。皇帝离开不久,长孙忽然带着杨妃等一众后妃款款而来,随同前来的还有小豆豆,这丫头手里端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轻手轻脚放在了地上。一个内监尖声高喝道:“陛下有旨,泾阳侯出征高丽,一千铁骑斩三万,烧尽新丸城,威名震天下。因其双亲不在,特命皇后暂领母亲之事,迎子大胜而归,为其解下征衣。”解征衣,终于开始了解征衣。无论是不久前的犒赏三军,还是韩跃提出的开采金矿,又或者李世民连发四道圣旨,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在脑后,大胜归来之日,没有什么比解征衣更加重要。此礼千百年传承,代表着上了战场的亲人还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儿,踏过这个火盆!”长孙面带慈祥,雍容华贵,数万将士静立河岸,没有人发现皇后的眼角带着泪珠。大家只看到皇后雍容典雅的笑,无人知道皇后心中在哭……韩跃恭敬一礼,缓缓抬起脚步。岸边忽然响起嘹亮的歌声,粗犷而高昂,三军将士齐声而唱:“火盆熊熊燃,今我大胜归,烧去满身血腥气,跪拜老母颤巍巍……”歌声之中,韩跃一脚跨过了火盆。“孩子,此次出征,你可有损我大唐名声乎?”长孙厉声而问。韩跃恭敬答道:“不曾!”“可曾奋勇杀敌乎?斩首几多?”“戮力争锋,斩敌百人……”“好,我儿威武,不负大唐君恩!”长孙点头称赞,接着又厉声而问:“你可后悔离家舍业,征战沙场?”“生为汉家儿郎,为国征战荣光,不悔!”三问三答,有板有眼,此礼传承千年,无论国公大将还是普通小兵,归家之后都要如此。终于到了最后一步,长孙慈祥一笑,忽然转头对小豆豆喊道:“我媳还不过来,与本宫一起给他解下征衣!”小豆豆甜甜一笑,扶着长孙缓缓上前,帮韩跃解下了一件长袍。至此所有礼仪完毕,岸边数万将士正欲高喝庆祝,哪知忽然全体发愣,怔怔看着这边。原因无它,只因长孙猛地一伸手,狠狠揪住了他们主帅的耳朵。“臭小子你胆儿肥了啊,我听李勣等人禀告,昨夜你竟然亲自上阵杀敌,你既然不顾性命,何需辽东人来杀?本宫亲自拧死你……”手指狠狠一揪,左三圈,右三圈,宛如拧麻花一般。“娘娘饶命啊,臣以后不敢了!”韩跃大声讨饶。数万将士目瞪口呆,傻傻看向这里。他们的主帅,大唐泾阳侯,征东大帅,安东都护府大都督,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未来的渤海国国主,这一个一个名头,哪一个不是震惊天下。结果再牛逼又如何,还不是乖乖被皇后揪着耳朵猛扯。“无忌兄看到没有,娘娘发威了!”李勣远远看着,笑的像一只刚刚偷吃了小鸡的狐狸。长孙无忌看他一眼,低声道:“你告的密?”李勣嘿嘿一笑,大有深意道:“自古君子不立危墙,主帅不能上战阵,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此一点还无法做到。他总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尚未感觉自己的重要。他的命,可是很贵啊。”“若是如此,那确实需要娘娘好好教育一番。”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转头继续观看长孙大发雌威,揪着那个名满天下的少年耳朵。这天下,也只有她有资格!…………次日,高句丽王宫!轰隆隆——连续三次声闷响,好几张华贵的桌案被掀翻,金杯银盏散落一地,高丽国主面色铁青,手中的白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大吼道:“杀了他,本王要杀了他,啊啊啊,气煞我也。”新丸城偷袭之战,整座城池被烧成了白地,百万担粮食化作灰烬,最可恨的是高丽今年所争之税,竟然被人席卷而空。“杀了他,本王现在就要发兵,屠了这个该死的汉人!”高元疯狂咆哮,自从他成为高句丽国主,数十年来雄霸辽东,国力蒸蒸日上,辽东三国属他第一,想不到今日竟被一介小儿打了脸。当年隋炀帝发兵百万,照样被高句丽三战胜之,高元一向自认是雄霸之主,生平首次吃这种大亏。“金武勋何在?调兵,调刀客卫队,本王要你昼夜疾行,越过辽河攻打汉人,把那个韩跃的头颅给我带回来……”一名武将越众而出,沉声道:“王上,两国交战乃是大事,不可如此逞一时气愤。”“本王不是一时气愤!”高元咆哮,暴怒道:“一个汉人小儿,先抢本王的女人,再烧本王城池。百万粮草付之一炬,半国税收被他掠去。如果不发兵报复,本王如何震慑辽东?金武勋,你言辞推惧,莫非害怕汉人不成?”那武将目光一闪,沉声又道:“王上英明,臣正是害怕汉人……”此语一出,高元登时一怔,脸上怒气渐渐隐去,面色变幻不断。旁边走出一个青年,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