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姣被胡晓珊这一番话说得心思微动,便不再对她的行为说三道四,只指挥着手下将谢玖的马车往回城的方向带。
谢玖眼看逃离京城的计划已然失败,她颓废的瘫坐在马车上连连叹气。过了一会儿,她却又唾了一口,大声骂道:“姜凤竹你这个老东西,你也定然没有好下场的!”
胡晓珊听到这话,她看了眼骑在队伍最前头的李姣,便缓了一缓自己那马的行进速度,然后慢慢策马与谢玖那辆马车并辔而行。
她歪着身子靠过去,对谢玖意味深长道:“也?谢大人这么笃定自己这一趟回去没有好下场吗?唔,姜尚书为何也会没有好下场呢?难道她也卷进了太尉大人的案子了?谢大人手中有证据啊?”
谢玖哼了一声,脸撇向另一边,没有理会她。
胡晓珊不甚在意的笑了一笑。
“要是谢大人能坦白交代,说不定日后案子审理出来,大人你只判个杖责二十三十,那多好啊。哦,对了,谢大人其实比尚书大人她要惨多了。你的女儿早早死了,独留下一个孙女这么根独苗,你定然想她能平安长大吧?谢家数代单传,只那个娃娃一棵苗子了,哎,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啊。”
谢玖转过去的脸异常扭曲了下。于是,她那本就满是褶皱鹤皮的脸因这动作,便显得更加狰狞难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谢玖深吸口气,平静的问道:“胡晓珊,你是回来报仇的吧?”
“报仇?呵呵,不是。”胡晓珊说得一本正经,“我只是刑部的一名官员,我只按大离律法办事而已。我们胡家的祖训,用律法严惩坏人。”
“坏人?”谢玖似乎已经望到了自己的前路布满了荆棘,听了胡晓珊那话,顿时桀桀大笑,“何谓坏人?何谓好人?这世上的人,不都是只为自己的吗?谁个没有私心?!”
“成王败寇而已!难道效忠皇帝的人就叫做好人?我们当年不是恰恰遵循皇帝的意愿办事?那就是效忠皇帝!胡晓珊,你用好人坏人来衡量他人,谁给你的权利?谁认可了你的标准?没有!”
“老生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实告诉你,你们胡家会有今天,只是运气不好。当年要是我们败了,哼,说不定我女儿也定然跟你一样,今日就换做是她对你们胡家冠冕堂皇说这话了!”
胡晓珊静静的听她发泄完,点了点头,回道:“大人说的是。祖母和母亲当年确实迂腐了些,也没说你们那种方式不叫做尽忠。都尽忠皇帝呢,可是有些人夹带了私心。还有,人还要有良心啊。”
“谢大人当年要是好好的什么也不干,只作壁上观就好了,我们家也不至于这么惨。可是你呢,偏要去跟那几个学落井下石,这就是大人你的不是了。”
听了这话,谢玖怔了好一会儿,“看来,你真是掌握了我确凿的证据了。原本,你家的事情,我真没想到会是那个结果的。”
她掩面而泣,哀哀道:“到时候能放过孩子吗?”
胡晓珊似笑非笑的说:“大人,你怎么这么悲观啊?不过就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王珺的军饷贪墨案而已啊,搞得你要跟家人生离死别了样。我家以前的事情,就是随便跟你聊一聊而已。毕竟,我少年时,还曾叫过你一声,姨。”
“你少寻老生开心了!”
谢玖转过头来,胀红了脸,目眦欲裂道:“我一个正二品官员,你们就能说放就放了,我连皇上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胡晓珊,你是铁了心的要整我了,是不是?”
“你说,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朝中大臣竟能随意更换安插,想谁上去就谁上去,那手真是可以只手遮天了!是清王吧?”
谢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清王她别得意得太早!皇上正当春秋鼎盛,她还要干一番大事业,那几个王爷乖乖等着吧。等到她们连孙子都有了,估计就有望坐上那个位置了!现在就想这些,还为时太早!”
“呵呵,谢大人,我们只谈案子,不说其他。我还是那句话,胡家向来用律法惩治人。哦,其实,想要提醒谢大人一句,……”
胡晓珊凑近谢玖耳边,轻声道:“你不提皇上还好,提了她的话,要真是将当年的事情捅出去,她该是直接叫人赏你一刀痛快的吧。你说,你家那棵独苗是不是也保不住了?”
谢玖面色灰白,干咽一口,嗫嚅着强自给自己打气:“……她当年要造反,我不是暗中支持了她?所以,她才给我官做的!”
“那是她已经成气候了,你迫不得已。”
“……你果然是回来报仇的。”
“你定要这么说,那,好吧,就算是吧。”胡晓珊叹息一声,说:“我回想了一下我的前半生,发现唯一做这件事情,才能令后半生活得有趣一些。”
谢玖听到这话,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车厢上。
“有笔买卖,你考虑考虑。”胡晓珊说,“其他几个我暂无证据弄她们。但是,你我可以做一笔交易,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