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季骞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郁卿去看心理医生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愣,支吾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回答:“总裁,是夫人不让我说的。”
“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人?”季骞眉头微皱。
电话那头的人忙不迭告罪:“不,不,不是的。哎,总裁,是这样的。夫人她不是心情不太好吗?似乎是觉得自己得了抑郁症,所以才去看了心理医生。我觉着吧,夫人可能是画画画得入魔了,那些个大画家不都这样吗?那什么梵什么高的,后来不就是精神出现问题自杀……”那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已经醒悟过来自己说了浑话。
“怎么不说了?”季骞语气冰冷。
“总,总裁……我,我只是举个例子,我的意思是,夫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就是太闷了,您又经常不回家……”
“怎么,现在还管起我的家事了?”
“……总裁,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骞拿开手机,面不改色地挂断电话,然后打开车门,快步朝自家大门走去。
进门换了鞋,脱下身上的西装,季骞一步没停,径自朝郁卿所在的画室走去。
他走到画室大门前,伸手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起来,脚下一转,绕过门敲了敲一旁的玻璃墙。
连着敲了三遍,跪坐在画室里的郁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声音一般,连头都没有回。
季骞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了变化,他重新走到大门前,伸出拇指在门把上方的指纹锁上摁了一下。
嘀嘀两声,门锁解了。
好在当初装指纹锁的时候,录入了他的指纹,不然今天他想进去,还得找人过来强行开锁。
伸手推开门,季骞跨步走了进去。
脚下还没迈开几步,鞋子就踩在了铺满地面的画纸上,感受到脚底下的厚度,季骞面上的表情又一次变了变。
弯腰捡起三四张画纸,季骞眼中闪过一丝怪异。
手中展开的第一张画纸有着明显的褶皱痕迹,应该是被人揉捏成一团过。
这是一副时下比较流行的古风水彩画。上面画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黑色的战袍,女人身上也穿着黑色的纱裙,头上却戴着艳红色的发带。男人抱着女人背靠着一颗古杏树,相拥而眠。
画上的人像有些失真,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这方面不太关注的季骞,竟然觉得画上的男女,有些神似他和郁卿。
翻开第二张,是一张有些诡异的黑色夜幕图,黑夜中隐约能看到一座欧式古堡,古堡上开着一层淡淡的蔷薇花。
这蔷薇是——金色的。
季骞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满是烛火的画面,待他想要回忆之前看到的画面时,却发现自己的脑子空空一片,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之前的那个画面。
第三张画更奇怪,上面居然画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垃圾,远方的天空还有几道看上去像是龙卷风的东西。
只看了三张画,季骞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沌,就好像这画上有什么精神暗示一般,能使看得人神智混乱。
等等!
神智混乱。
季骞神色一凛,五指骤然松开,手里的几张画纸再次飘落在地。
他快步走向依旧坐在地上的郁卿,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直到他走至她的身后,看到她用最简单的铅笔描绘出来的人像。
心神大震。
灰白的素描头像。
气质冷峻的长发军装男人。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季骞缓缓蹲下身,轻轻咳了一下,试图唤醒身旁的女人,结果她还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郁卿的肩膀,只见她手臂一颤,跟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愉,然后才缓缓侧过头,语气冰冷地驱逐道:“出去。”
看着眼前神情冰冷,眼神空洞无焦距的郁卿,季骞心头一紧,心里那点疑惑怪异瞬间化作担忧。
这一刻,他才明白,郁姨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郁卿真的不正常。
他伸手将郁卿手里的铅笔和画板收起来,放到一旁,然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然后出声问:“我是谁?”
郁卿循着声音慢慢仰起头,神色迷蒙间,吐出两个字:“兰斯……”
季骞面色一凝,心下涌起强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