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自然是因为身边的女精灵没有丝毫精神受创的反应;苦楚,自然是因为无法释怀最终走向死亡的母亲!
中土大陆最好的医者很迅速地将治疗重点转移到了精灵王身上。长久以来视病患如亲人的思维使他无法忽略瑟兰迪尔的痛苦,即使只是心灵上。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用严肃的神色取代了刚才的笑容,埃尔隆德耐心的解释道。“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淡然?我想……你应该知道所有被救回的女精灵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就连人类女性也不是个个都能摆脱惨烈的回忆,回归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你和她不一样?”
“当然可以。其实您不问的话,我也想告诉你。也许我的经历可以让最好的医者得到启发,帮助更多可怜的生灵。”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短发的女精灵轻启朱唇扯动着脸上的伤疤。“因为这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二纪元3286年,我曾被半兽人关押了长达一个月之久。”
埃尔隆德很清楚的看到刚才还在抖动着的帷幔静止了下来。不过他已经完全被女精灵话语中的内容吸引。
向来儒雅的埃尔隆德向床边走近了一步,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还能回忆起半兽人如何折磨精灵的吗?我发誓,绝对不是想让你回忆痛苦的过去,我只是想从奥克斯对异族的行为中找到治愈心灵创伤的办法。虽然接触过许多与你有同样精灵的生灵,但她们的理智已经被彻底击碎,连正常沟通都困难。”
“这么说来,伟大的智者一直不知道‘惨无人道’的酷刑是什么样子,所以没有办法对症下药?”佛诺尔微微收敛了笑容,再三确认寝殿内没有其他女生灵,才叹了一口气说:“这次被掳劫因为时间很短,对我来说比二纪元3286年好太多。上一次,我与同行的三十多个精灵一起被掳劫。我和一个南多女精灵(精灵种族的一种,也是高等精灵)关押在一起。您知道,高等精灵的自愈能力强于普通精灵,所以我和南多精灵在每天的拷打和割刺之下依然没有死去,而同被掳劫的其他精灵,在进入兽人牢笼的第二周就在无止尽的酷刑中抛下肉身前往曼督斯神殿。”
她与埃尔隆德几乎同时吟唱起精灵种族送别逝者的歌谣。直到幽扬而空寂的乐曲完全消失在耳边,佛诺尔才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兽人对我和南多精灵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们好奇高等精灵的自愈力,割破我们身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放入他们认为所有肮脏的液体或是污垢。”
“发现外伤对我们的危害并不太大,半兽人又对我们身体自带的微弱光芒产生了兴趣。最后一天,他们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长满獠牙,看去像小蛇一样,却长着脚的怪物。我听到他们用兽人语在商量,用这种可以吞噬周围光芒的怪物放进我们的身体中,看看高等精灵的光芒是否会被它吞噬。怪物似乎对血液很感兴趣,它被放入我们手臂上的伤口中,沿着手臂一路啃咬到肩部,又从肩部啃咬到心脏。南多精灵就是死于被怪物穿胸而出。而我……”
她下意识地转动着颈脖看了看自己的左肩,居然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那天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我的手被捆绑着失去了控制,没有办法挣扎。只好在怪物啃咬到我肩部的位置,用牙齿把它咬了出来。”
埃尔隆德眼前浮现出被五花大绑的女精灵。她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肩部,发现左肩上的肌肉有了轻微的突起时,果断低头贴了过去。再次抬头时,她满是鲜血的嘴里含着自己肉和一条已经被咬死的奇怪动物。
见过各种伤口的医者也不禁晃了晃身形。好在他的思维并未受到影响,及时咳了几声掩盖住帷幔另一面传来的,可以听得出的是咬着嘴唇发出的呜咽。
瑟兰迪尔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为佛诺尔遭受过的经历而心痛之后,他震撼于对方的坚韧,却因此对自己的母亲又加深了一层怨恨。在他看来,正是佛诺尔冷静而坚强的自保行为,将欧瑞费尔王后对比得更加脆弱。此时的瑟兰迪尔心里似乎有两个不同的自己在说话。一个说“赶紧过去拥抱你最想得到的坚强吧”,另一个却在说“离开那个让你更加怨恨自己母亲的生灵吧”。
仿佛知道精灵王正在被两种想法撕扯,也或许纯粹是产生了好奇。埃尔隆德提出的问题让瑟兰迪尔在煎熬中找到了一丝希望。
“难道你被救回来之后,一点都没有被不堪的经历困扰?”埃尔隆德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了确保对方一定完全能听懂,他又追加了一句。“要知道所有的女精灵救回来后,都把异性假想成折磨过自己的奥克斯啊。你怎么做到立刻就能抚平心灵上的创伤?”
“伟大的智者,您在说什么啊?”或许是因为说话的时候依然会牵扯脸上的伤痕,佛诺尔的说出的话语在音调上有一些不准。“我是没有强大魔法,也没有见过双圣树的普通精灵,怎么可能不被那些经历所困扰?和所有的女精灵一样,我被救回来后拒绝见所有的异性。一旦让我感受到异性生灵出现在身边,我会失去理智,用惊叫或是身边一切的物品驱赶异性生灵。即使是我的父亲被我用玻璃物品砸到满头鲜血,也用不断走近的行为让我紧张和排斥到全抽抽搐,直至昏眩。”
瑟兰迪尔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欧瑞费尔王会在母亲离开前的那一年里,身上和头上总是带着伤,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