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与眼前英俊的男人重叠了起来。
裴如意的眼睛微微的晃动了起来:“怎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这么久,她一点都没有发觉。谁能想到呢?
他可是陆家的二少,就算受到冷遇,也是高高在上的陆家二少,怎么会是孤儿院那个又瘦又小的男孩?
难怪,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提出了跟她做交易的协定,难怪,他执念于她。
“小十六,你真的是十六?”
陆天朗握着她的手,捏了捏,直望着她道:“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一直在等你记起来……”他苦笑了下,“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记起了。”
裴如意还在震惊中,怎么都不会想到……
她的手指轻轻的在那道疤痕上摩挲着。同床共枕六年,同床异梦了六年。她从来不曾仔细看过,却是那个小时候她护着的男孩早就回到了她的身边。
眼前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模糊了那削瘦有力的肩膀,模糊了那一张英俊的脸庞,眼泪忽然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如意……”陆天朗看到她哭,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她这是高兴,还是——
不等他往下深想,“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陆天朗的表情僵在了那里,脸颊泛起了火辣辣的痛。
裴如意满脸悲愤:“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几乎是吼叫出声,额头的筋都爆了出来,那只僵硬的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握在那里,而另一只手,紧紧的捏成了拳。
陆天朗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她想起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愤怒。
裴如意吼完以后,就转身跑开了。
夜色深沉,她边哭边跑,一直到花房,把自己反锁了起来。
她蜷缩在角落,整个人缩的好像是个球一样,好像这样,就能抵御外来的伤害。抽泣的声音不断,布偶猫轻轻的走来,从她的胳膊底下钻进去,蹲在她的大腿上,轻轻的舔着她湿润的脸颊。
裴如意望着面前的毛球,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她哆嗦着嘴唇,伤心的道:“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收留她,以为她复仇为条件,让她做他的情人。
他将她当成了宠物豢养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
猫儿以舔噬她苦涩的眼泪作为回答,甜糯糯的叫了一声,脑袋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
陆天朗追出来,就看到裴如意缩在那个角落里,不住的哭泣着,仿佛六岁的他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他的拳头捏了起来,面色阴沉。
天空忽的想起了春雷,轰隆隆的作响。紧接着,豆子大的雨滴滴答落下,瞬间连成了一片,很快将他全身都打湿了。
雨水挂在他的睫毛上,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看得到那个缩起来了的身影。
严程听到了动静,撑了雨伞走出来,就看到陆天朗直挺挺的站在雨中。他连忙走了过去,雨伞遮在了他的上空:“陆先生。”
陆天朗并未回应他,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身影,面色紧绷着,仿佛入定了一般。
他希望她想起,又害怕她想起……
严程往玻璃花房里看了一眼,两人这般情况,想来是解开了谜。
这本是一场跨越了十多年的相逢,应该是喜悦的,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严程看了陆天朗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道:“陆先生,雨下这么大,先回去再说吧。”
“严管家,知道我为何一直瞒着她,宁肯用交易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吗?”
严程微微一怔,说道:“陆先生,您是迟了一步。”他顿了下,接着道,“但是逝者已逝,来者可追,裴小姐她会想明白的。”
陆天朗苦笑了下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
“可是——”严程看了一眼天地间瓢泼似的大雨。
雷声隆隆,仿佛积压已久的怨怒,只等着最后的雷霆一击,当天空中那道闪亮的雷电劈下的时候,好像将整个天空撕裂为二,亮如白昼,整个地面都在微微的颤动。
“陆先生——”严程又劝了一声。
这么大的雨,打在身上都觉得疼,这么一直淋着一定会生病的。
陆天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严程没有办法,只能陪在他旁边。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就连严程也被吹偏了的雨水打湿了大半个身体。寒意好像从骨头缝里钻了进去,冻得人都颤抖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严程忍不住了,看了看花房的方向,再看了看陆天朗,咬了咬牙,将伞塞在陆天朗的手里,自己跑到了花房门口。
他敲了敲门道:“裴小姐,有什么还是跟陆先生谈谈吧,您这样封闭自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玻璃上,好像是倒豆子的声音,而花房里面,一点声音都没透出来。
严程回头看了一眼陆天朗,漆黑的夜色中,就他苍白的脸显得最为明显。他回过头去道:“裴小姐,还是跟陆先生谈谈吧。”
“喵——”猫儿叫了一声,牙齿轻轻的咬起了裴如意那只几乎没有什么知觉的手。
裴如意动了下,缓缓的回头,就见陆天朗站在门口,浑身湿漉漉的,雨水从他乌黑的发丝上滑落,衬得他白皙的脸更为苍白。只是他那一外的深沉。
两人隔了一扇玻璃,就这么互相的看着。
严程看了看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陆天朗设计了花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