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男顾客看傻眼了。好像还有点想笑。
还好……荷莉抬头,欲哭无泪。话还没说完,头又被一本书砸到。
然后男顾客真的笑了。抱歉。他别过头。
荷莉真想就这样把自己埋进书堆里。
结果当然是对方又一次帮她整理仓库,事到如今荷莉觉得单给对方打折已经不足够表达她的感激。如果对方单身并且对她有兴趣,荷莉十分乐意以身相许。
你们这里有没有医护室?对方看着荷莉的前额问。在他们把书收拾得差不多时。
荷莉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前额。噢,有点痛。
别碰。对方赶紧阻止荷莉,稍微靠近些,观察荷莉的伤口,看来了。
这可不是正常社交距离;四十六厘米,这已经是私人距离中、逼近最近的极限了。
荷莉下意识盯着对方。她才发现,这男人长得很完美,完美得就像她学生时期每天得画上十张的石膏像。
他有漂亮的蓝眼睛;不是她表哥韦斯利那种,纯粹、澄澈的光谱蓝,是稍微偏绿、带点绿松石色的海蓝宝石色。
那时候,荷莉想,这颜色好像有点难调。
你还好吗?男人蹙眉。抬手在荷莉面前挥了挥。
荷莉回过神。我没事。她摇摇头,把掉到脸颊边的浏海拨到后头去,抿唇微笑,别管它,晚点我去楼下超商买点冰块来冰敷就行。
虽然是这么说,荷莉实际上是根本不打算管自己的额头肿成怎样。
对她而言,只要别肿到妨碍她工作,她都不会离开岗位──毕竟这个柜位只有她一个。她怎么可能在打烊前离开?
对方皱着眉,没说什么,继续帮她收拾残局。
全部收好后,荷莉找出对方要的素描笔,递过去。
你买笔的频率真高。荷莉问,在结账时,有些好奇,你是画家?或者在画室教孩子画画?笔消耗得真快。上次你可是带了两组。
对方尴尬地扯动嘴角,不算是,我是喜欢画画。而实际上,我的笔不是被消耗掉……我只是,呃,比较容易遇到意外。
荷莉感兴趣地挑眉。所以你是说,你的笔被抢了?
男人苦笑,你就当是那样吧。事情有点复杂。
听得出来。荷莉笑了笑,我猜,电影很长,而且没有字幕?他开玩笑地说,把商品连袋递过去,这回小心点。或者再来帮我整理几次仓库,我送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笔。
这回,男顾客听懂她的玩笑,露出好看的笑容后,转身离去。离去前他摆正荷莉放在门前的活动日期告示牌,目光在告示牌上多停了两秒。
荷莉目送对方离开,转身进仓库,拿出镜子照额头。
糟糕,好像真的有点肿。
荷莉对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
唉,顶着这张脸回去,她有预感她那两位平常不是很照顾她、有事却过保护的表哥们,八成又要说什么炸了商场、枪杀经理之类的可怕话出来……重点是他们真的能做到。
荷莉试着用粉底盖住红肿,然并卵,果断弃疗,走出仓库继续工作。
这时候她隔壁柜的同事,突然拿了一个塑料袋给她。
刚才有个男的让我转交给你。同事说,八卦地打量荷莉,他身材超棒的耶。他在追你?
什么东西?荷莉一头雾水。她接下塑料袋,发现里头是一包用手帕包好的冰块。
荷莉默默把冰块放到额头上。不用想也知道给她送冰块来的是谁。
天啊,荷莉你的头怎么了?同事这才注意到,荷莉前额的红肿。
没事,意外。荷莉轻描淡写带过,回到位置上,边冰敷,边想着该怎么把帕子还给对方。
话说回来这都几零年代了,怎么会有人在身上带帕子啊?!还是这么文青风格的白色麻布!这人几岁啊到底,古董吗?
史蒂夫将双手枕在脑后,毛毯垫在身下,被单盖至腹部。他在黑暗中凝视荷莉的双眼,那对眼睛比星光更美丽。
不。荷莉回答,带着鼻音,不需要。
史蒂夫皱起眉。
我知道谁杀了他们。荷莉继续说,所以,对,不需要。我的父母希望我能过上平静、普通的生活,我已经离这个目标够远,不需要再让自己更多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