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我把茶庄经营得可好啦,我能养活自己,才不会当乞丐!”
她又推了陆无砚一把,不高兴地说:“哪有你这样的人,分明是你问我愿不愿意。我说不愿意,你又不同意!你、你还凶巴巴的!”
陆无砚忍俊不禁,“我不凶巴巴的,那我换一种语气。如果你不肯嫁我,那我就出家当和尚。”
“这是要挟!”方瑾枝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陆无砚的头发上。陆无砚的长发很黑,触之滑顺。
“这不是要挟。”陆无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略严肃地说:“这一场仗打了五年,对于两国来说,都是损伤不少。无论如何,战乱总是给黎民百姓带来灾苦。更何况,去年大旱,不少地方颗粒无收。”
方瑾枝小声说:“三哥哥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可真像长公主……”
陆无砚苦笑,这不是像不像长公主的事儿。而是身在其位,必谋其事。
“所以,你的三哥哥要代替皇帝出家,吃斋念佛,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什么?”方瑾枝愣住了。她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陆无砚的墨发。她甚至不由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陆无砚的长发。
陆无砚看着她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氤氲出了湿意。
“别哭……”陆无砚忙安慰她,“我只是名义出家,又不是真的剃度当和尚。”
“这头发还留着?”方瑾枝急忙问。
“留着,一根也不剪。”
“哦……”方瑾枝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瞬,她又紧张起来,匆匆抓了陆无砚的手,焦急地说:“三哥哥,你又要走了吗?又要走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去哪儿呀?”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就溢出了泪珠儿。
陆无砚忽然觉得错怪她了,看来她夜夜睡不着的原因,还是想他占了大头。
“我不走,我哪也不走。”陆无砚急忙去抹她眼角的泪,又放缓了语气,柔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只是名义的出家。不会剃度,也不会真的去寺庙里过。只不过是初一十五会去一趟寺里吃一顿斋饭罢了,平时还在这里。”
方瑾枝这才放下心来。
“你三哥哥是代皇帝出家,所以那些媒人只能无功而返。”陆无砚再继续给她解释。
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推掉那些说媒人。而另一方面,则是放权。陆无砚心里很清楚这五年里他声望过于招摇。所以,他已经将兵符交了出去。再以替皇帝出家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名义,抽身而退,远离朝堂。
其实不用陆无砚再多解释,方瑾枝也明白了。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点头。
陆无砚逐渐靠近她,几近魅惑地说:“三年,再等你三年。”
方瑾枝偏过头来,恰巧对上陆无砚饱含深情的眸子。她几乎是瞬间就被陆无砚眼中的温柔惊红了双颊。她慌乱地移开眼,心里仍觉得一下一下地颤动。就好像有一柄小小的锤子轻轻敲着她的心头。
微疼,又带着一种强烈的蛊惑。
虽然方瑾枝双颊绯红的样子过于诱人,可是她毕竟才十二岁。陆无砚不想对她造成太大的困扰,不由向后退开一些。
他笑着转移话题,说:“这几年在外打仗,身边有一名副将,名封阳鸿。他自小就羡慕别人有妹妹。所以,你要不要再认一个义兄?”
方瑾枝愣了一下。
封阳鸿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应该说大辽之人都不陌生。封阳鸿这个人当初年纪轻轻就被长公主提拔,之后又是在弱冠之年被封为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这五年在军中也是战功不断。
“三哥哥,你又给我找靠山了……”
方瑾枝刚刚才说了自己的出身不好,陆无砚就又给她找了个做大将军的哥哥……
“这次的确是无意的,不过……”陆无砚顿了一下,“锦熙王今年过年进宫的时候,我会带你一同进宫。”
方瑾枝心头一跳。
陆无砚似对她吃惊的样子很满意,他捧起她的手,低低地笑:“我的殿下。”
若说先前陆无砚提到锦熙王的时候,方瑾枝还对自己心里的猜测不甚肯定。可是“殿下”这个称呼一出,就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推开陆无砚,连连向后退去。
“为什么,三哥哥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方瑾枝不懂。
自从陆无砚出现,他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方瑾枝自打小的时候就不懂陆无砚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如今他离开了五年。方瑾枝担心的疏离并没有发生,而她的三哥哥似乎对她比起以前更好了。
陆无砚不答反问:“那你喜不喜欢我对你好?”
方瑾枝讷讷点头。
这天下,谁不希望有一个人无条件地对自己好呢?方瑾枝也不例外,可是她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更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想不通陆无砚为什么对她好。因为想不到陆无砚对她好的原因,她反而更加心慌。
那一种浓浓的不踏实感哽在她胸口。
“这就足够了。”陆无砚笑笑。他不能解释,总不能告诉她:喂,因为上辈子就爱过你一次啊……
陆无砚望向窗口,天色已经暗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是除了除夕外,最盛大的节日。陆家的晚宴也快要开始了。
“和我一起去宴席,还是分开走?”陆无砚回过头来,问道。
“谁要跟你一起去,我自己走!”方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