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地穿过花海迷阵,唐楼走出海棠林,站在湖边,眯眼眺望湖心的竹楼。
正午的阳光盛极,如火如荼。湖面的雾气早就被蒸腾一空,只剩下那栋秀雅别致的三层竹楼,第一次直剌剌地展现在他眼前。
湖面澄净,无风亦无波。
唐楼的目光从岸边扫过湖面一直停在竹楼前,心中勾勒出水面之下暗桩的位置。每一处暗桩的所在,早已在上回见他们走过一次之后,便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第四步,一只脚抬起,正要迈出第五步,回想起谢成韫与他道别时,那副波澜不兴、淡漠疏离的神情。顿住,收回了脚,转身,重又探入海棠林。
他在海棠林中转了转,找到一株有嫩枝的海棠树,从靴中抽出匕首,割了一长一短两截枝条下来。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取出一根细弦,绑在长枝的两端,做成了一把与江心屿射杀巨蟒时差不多的简易弓,又用匕首将短枝的一头削尖,另一头刻出凹槽,做成了一支箭。
做完这些,唐楼从海棠林中穿出,走到湖边。
从皮囊中取出一个锦囊,将木药盒中的十颗药丸统统倒入锦囊中。又从皮囊中掏出一支细毫笔和一张纸,蹲下身,握着细毫笔在湖水中沾了沾,在纸上写起字来。纸是水写纸,遇水则变黑,被笔尖写过之处,一行黑字显现出来。
他将纸折好塞入锦囊,将锦囊绑在箭头处,起身,随意选了竹楼中的一扇门瞄准,搭箭开弓,手一松,木箭离弦,一声箭啸,向高空疾驰而去,划出一道弧线后落下,射到门上,发出叮的一声。
“叮”声响起的同时,唐楼转身,进了海棠林。负手信步游走在花海之中,优哉游哉。
午睡醒来的谢初今睁开惺忪的双眸,慢吞吞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打着哈欠,走到门边,正要将门拉开,便听到门上传来“叮”的一声,抬眼一瞥。
一截阴森尖利的木刺映入眼帘,将他的房门戳穿,入门约莫四五寸长。
谢初今这个哈欠才打到一半,嘴正好张到最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惊,嘴也忘了合拢,呆呆地看着门。过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口将嘴闭紧,猛地拉开门,门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一声怒吼,响彻竹楼。
“大爷的!!!哪个龟孙子放的暗箭!!!”
“阿今,怎么了?” 谢成韫闻讯赶来,看到门上的箭,“阿今受伤了没有?”
“我没事!”谢初今正在拔箭,箭插得深,他一咬牙,用力将箭从门上拔了下来,取下箭上绑着的锦囊,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狐疑道,“这是什么?”
又将手伸进去掏了掏,“还有张纸条。”
宋晚和孩子们也赶了过来。
“谢姑娘,出了何事?”宋晚问道。
谢成韫答:“没什么大事,宋姐姐。你最近反应大,没休息好,快回去歇着罢。这里有我呢,你别担心。”又对孩子们道:“你们也都回去罢。”
“那好。”宋晚听话地领着孩子们回了屋。
谢初今将纸条打开,粗略地扫了一眼,最先瞥见落款处的“唐楼”俩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纸条揉成一团,咬牙切齿道:“又是你,小白脸!”
“是谁?唐公子?”谢成韫问道。
“不是他是谁!没回遇见他准没好事儿!”
谢成韫愕然,“纸条上说的甚么?”
“等等,我还没来得及看。”谢初今将纸团打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起来,“谢姑娘,十颗固元丹,聊表谢意,望笑纳。我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说了这些?”
“后面还有一句话。另,何涛已现身,特告知。何涛是谁?小白脸什么意思?”
谢成韫愣了一瞬,对谢初今道:“阿今,把锦囊给我。”
谢初今把锦囊递了过去。
谢成韫接过锦囊,纵身一跃,跳下湖面。
“喂,谢成韫,你干什么?”谢初今喊道。
“阿今,我去去就回!”说话间,谢成韫已如闪电般追了出去,没入了海棠林。
谢初今望着海棠林的方向,帅气的脸上布满一腔忧国忧民的愁容,自言自语道:“傻丫头,这就被勾走了。小白脸心思深沉,我家谢成韫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行,我得好好看着她。”
唐楼在繁花似锦的海棠林中闲游,自在惬意地穿过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迷阵,间或驻足,欣赏这妖冶到极致的花海。盛极之后便是衰败的来临,海棠花期将尽。
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他仍旧是慢悠悠地往前踱,步伐丝毫未受身后脚步声的影响。
直到一声如珠似玉的“公子留步”传入耳中,唐楼止步,缓缓转身。
谢成韫站在离他不远之处,海棠树下,一袭轻盈飘逸的藕色长裙,脸色因为狂奔而飞霞,头上、肩上还停留着飘落的海棠花瓣,青丝略有些乱,从耳畔散落下细细的几缕,少了些庄重,多出几分风情,瑰姿艳逸,连盛极的海棠花也不能比拟。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踩着铺了一地的落花,宛若步步生莲。
他不露声色地抽了口气。
“我是来多谢公子的。”谢成韫走到他面前,启唇道,“何涛的事,还要多谢公子的提醒,我心领了。未曾想过,公子会将此事挂在心上,实在感激不尽。”
“这没什么,本来便是我对不住姑娘在先,是我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