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有用早膳?”一爽朗的声音传来,大红团福纹锦帘被挑起,就见德麟迈步走了进来。
德麟穿着一件深灰色银边团福纹袍子,身材颀长,眉目温润,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子弟的清雅高华,虽说比不上颙琰的皇子威严,但在臣子里头,也是佼佼者了。
宛瑶跳下罗汉榻,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不是算准了,你今个儿会来,特意等着你用吗?”
德麟与宛瑶,也算是从小一处长大了,因而德麟也不戳破宛瑶赖床的事,笑着与雨潼道:“顺道再添一碟糖醋鱼来,刚刚送去厨房的,正新鲜。”
宛瑶喜上眉梢,拽住德麟的胳膊道:“你莫不是大早起的去冬钓了?去哪儿钓的?是什么鱼?”
德麟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宛瑶带着小窝窝的手,胖乎乎的落在上面,软绵绵的,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热度,让他心里痒痒的,声音扬高道:“前个儿嘉亲王兴致好,去清漪园小住,皇上派我跟了去,我左右无事,见那鱼够肥,手痒钓了几尾。”
德麟说完,稍微压低了些道:“送到你们府上的,是里头最大的,少说也有三斤多重,够你吃一顿的了。”
提及嘉亲王,宛瑶的笑容淡了淡,果然,这一世,颙琰仍旧去了清漪园,前日,可不就是初一吗?
好在,她这一世,不必以侍妾的身份,随侍清漪园了。
德麟见宛瑶笑容淡了些,以为她是不高兴,笑着补充道:“除了那条鲤鱼,还有几条小一些的鲫鱼,个头虽小,煮汤却是好的。”
宛瑶撇开那些回忆,笑盈盈的说道:“你有阵子没来我们府上了,莫不是想用几条鱼,就把我打发了吧。”
德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阵子实在是事情多,自从皇上封嘉亲王为皇太子后,宫里忙的走不开,我阿玛去了苗疆,没人给我撑腰,不休值,我也出不来。”
宛瑶拉着德麟落了座,宛瑶喝那盏羊奶,将乌鸡汤递给了德麟,娇俏道:“你就蒙我吧,皇上那么喜欢你,赏了御前行走不说,还赏了你轻车都尉,你若是没人撑腰,这满蒙八旗子弟,怕是都要被人踩在泥地里了,若铭轩在这儿,定要锤你。”
宛瑶有个弟弟,今年十岁,一向喜欢刀枪棍棒的,每次德麟来,便缠着德麟说些故事,练些拳脚。
当然,这也是宛瑶刻意为之,有个小孩子在两人身边转悠着,不至于那么打眼,虽说她们不至于像汉人那样规矩大,但这般年纪,总在一处,也是要被人说嘴的。
德麟笑了笑,用了几口汤,看着宛瑶将桌上的菜肴吃的七七八八,待嬷嬷将糖醋鱼卷送上来,两人又分着吃了些,直吃了个肚子滚圆。
宛瑶抱着肚子倚在罗汉榻上,从罗汉榻的暗格里取了个小檀木匣子道:“上回我瞧着你的荷包旧了,便绣了个新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宛瑶是预备着嫁给德麟的,自然要投其所好,每次德麟来,都能得个小玩意,一来二去的,德麟的荷包,络子几乎都是宛瑶配上的。
宛瑶手艺好,便是跟宫里针工局的比,也是不相上下的,因而久而久之,德麟便用惯了宛瑶的东西,旁人送来的,他都瞧不上。
德麟拿在手里,看了眼银紫色的锦缎荷包,上面绣着几根青竹,鲜亮的很,便把腰间那个深碧色的取下来,随手递给宛瑶,将这个新的换了上去:“我额娘上回便说你的手艺好,你送的那个生辰礼,到现在还戴在头上呢。”
德麟的额娘伊尔根觉罗氏是个爽利人,宛瑶重活一世,自然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寻常见不着福康安大人,便想着从伊尔根觉罗氏身上下功夫。
上回给伊尔根觉罗氏送的生辰礼,是个橙红色的抹额,上面缀了五颗明珠,中间的最大,双侧次之,周围用软缎滚了细细的边,这种是最考验针脚功夫的,为着这条抹额,宛瑶一个来月都没出门去。
“如今天寒了,那抹额怕是凉了些,我先前给我额娘做了一条出风毛的,里面滚了绒锻,既是你额娘觉得好,我再做一条。”宛瑶很乖巧的说道。
德麟应道:“那最好不过了。我额娘说是今日要来你们府上的,这会儿怕是到了。”
“我倒是没听我额娘说,是有什么事不成?”宛瑶奇怪的问道。
伊尔根觉罗氏虽与她额娘交好,但架不住福康安是个权臣,平日里,在自己府上应酬都脚不沾地了,竟还有空来她们沈佳府吗?
德麟眼眸微闪,他额娘先前提起他的婚事来,他便将自己中意宛瑶的事情说了,他额娘此番来,怕是有些瞧瞧宛瑶的意思在里头,只是这话,却不好与宛瑶直言。
“是这样,我表妹景馨入京了,要参加明年的选秀,怕有些宫规不懂得,便想请教导嬷嬷教一教,如今找人却是晚了,听说你们府上养着一位,怕是因着这个吧。”
德麟找了个由头,这话还是额娘当着他面说的,想来额娘对宛瑶也是满意的,不然不会这么说,多少格格被提到他额娘面前,他额娘连话茬都不接。
“是吗?”宛瑶若有所思的轻声念叨了句,看向身侧的雨澈道:“去正院问问,看德麟哥哥的额娘来了没有?”
雨澈片刻回转,笑盈盈道:“回格格的话,奴婢去的时候,福晋正领了董佳格格往正院去呢,夫人让奴婢喊您一道去正院,陪董佳格格说话。”
“董佳格格?”宛瑶吃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