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艰难的时候,她依然没有放手,一直抓着他,没让他落单,两人拉着的手都沾满她的血,湿湿腻腻的。
幸好舅舅派来救他的侍卫及时找到他们,将那些狼杀死,为她止血,得知她的身份,就将她送到一直在山中寻找她的虞家人手中,侍卫同时也将他带走。
可以说,他们从在狼窝相遇直到安全逃离,时间非常短,甚至只有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却让他铭记一生。
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后悔。
他后悔自己当时的行为,害怕自己不小心害死她,甚至不敢再问当时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为此记了她十年,直到在云州城的路上遇见,一眼就认出她。
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她,也是因为他将她记得太深刻,深到得知她是姑娘时,就不愿意放手。
她小小年纪,在危急之中救他一命。
在那短暂的逃亡中,就算她面临狼群的威胁,她依然没有放手,没有想着自己一个人逃。
她小小的手,沾满血渍,却比任何人的手都让他暖心眷恋。
“素素,对不起。”他低声说,不敢看她的脸,生怕她会露出厌恶生气的神色。他深吸口气,继续道:“所以,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不祥之人,因为你,我才捡回一条命,你是最好的,是我的福星。”
霍姝没有出声。
直到聂屹因为她的沉默,有些心慌意乱,担心她是不是怨恨自己时,就听到她说道:“所以,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力气很大?”
聂屹:“……”
霍姝撅起嘴,“亏我当时还想在你面前表现好的一面,在云州城的白龙寺后山赏梨花遇到逃到那里的流寇时,我还很克制,不敢让你看到我砸人呢。”
聂屹听得哭笑不得,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好像和想像中的不太符合。
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素素很好,我不嫌弃,你的力气大点也挺好的。”虽然晚上在床笫之间欢爱时,她激动时力气比较大,确实让他挺疼的。
“你……原谅我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霍姝认识他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他对谁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真是不习惯。
想了想,她坦然地道:“你说的那些,我记得不多。”见他神色黯然,继续道:“我就不计较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当时的情况太危急,而且我自己作死跑过去的,遇到狼群也是我自己活该。况且虞家的庭训,救百姓于危难之间是虞家人的职责,我不能见死不救。”
虽然不太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但霍姝想,发现原来小狼崽不是狼崽,而是个人的时候,她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她在虞家学到的,作为大夏的武将,保护百姓是他们的职责。
纵使当时她才四岁,她已经懂得这道理。
聂屹抿紧嘴,将她搂到怀里,整颗心酸酸软软的,眼睛发热,郑重地重复道:“对不起,还有谢谢。”
对不起,当时他为了活命,竟然想害她;谢谢她一直没有放弃他,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这样的姑娘,怎么不让他喜欢呢?一辈子都不够的。
霍姝伸手回搂着他,没有看到他的神色,笑道:“没想到咱们那么有缘份,竟然会在那种地方遇到。”心里的疑问解开后,她看着手中的那玲珑玉,笑着问道:“所以,这玲珑玉是我当时掉的,被你捡到了?”
聂屹放开她,见她一双美眸弯成月牙,笑得喜俏欢快,没有一丝阴霾,忍不住勾唇笑起来,有些赧然地道:“不是捡的,是故意从你身上拿的,当时你失血过多晕过去,所以我就……”
当时鬼使神差的,他看到她腰间的一双玲珑玉,就忍不住拿走。
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记住她。
“哦,原来是这样。”霍姝一脸恍然,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拿了我的玲珑玉,所以在白龙寺时,你就还我一个玉佩?”然后一脸笑眯眯地看他,左看右看,心里喜滋滋的,果然当时他已经喜欢她喜欢得不得。
聂屹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她笑得漂亮阳光,心里头也欢喜,俊美的面容越显温润柔和,说道:“不是那样,只是想送给你,算是……将你定下吧。”
喜欢那个姑娘,自然要先出手,聂屹素来不喜欢拖拖拉拉。他记挂她整整十年,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这回轮到霍姝不好意思了。
于是,这一天时间,夫妻俩都窝在房里头,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聊着当时的一些细节,还有长大后再次相遇时的情况,还有关于她克亲的事情。
霍姝心胸豁达,纵使知道小时候他们之间的渊源,聂屹一念之差害得她被狼咬伤之事,她并没有怪他,毕竟他刚逃出来不久,年纪又那么小,会判断失误也正常。
她也庆幸自己当时作死地想去偷小狼崽,才能救他一命,不然现在就没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当夫婿。
“我真的没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霍姝强调,转而问道:“对了,当时是谁绑架你啊?”
说到这里,聂屹的神色微淡,说道:“舅舅登基时,虽是正统,但很多人并不服他,其中就有好几个先帝的皇子。虽然舅舅夺去他们手中的权力,将一些顽固的圈禁起来,可还有一些逃蹿在外的势力,为了报复舅舅,就将我绑架走。”
庆丰帝疼聂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