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进宫朝拜后,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自从霍老夫人的丧礼后,霍姝已经有近一年没有回靖安侯府。她与靖安侯府并没什么感情,加上怀孕后不宜出行,索性就不回去了,省得回去后心情不好,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其他人也就没叫她回去。
倒是霍五老爷十分想念她,只是霍五老爷还在守孝,加上这嫁出去的女儿,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去探望,连外孙的满月,他也只是去露个脸,可惜连外孙的脸都没见着,心里十分遗憾。
坐在马车里,霍姝就有些恹恹的,并不想回靖安侯府,要不是怕被人说不孝,她今儿都想直接打道去将军府探望外祖母和有身孕的安阳郡主。
为此,霍姝也没有带阿镹一起回去。
聂屹见她情绪不高,如何不知缘由,便笑道:“我们就在靖安侯府坐会儿,接着直接转道去将军府便是,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霍姝不情不愿地嗯一声。
因为还在守孝中,所以靖安侯府的气氛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并不见多少过年的喜庆。
霍姝和聂屹刚下马车,便见到不远处停的一辆马车,是昌平长公主府的马车。接着,就见霍茹扶着丫鬟的手下车。
霍茹今日是一个人孤伶伶地回来的,姑父尹东林并没有陪她回来,显得十分孤单。因为还在守孝,她今儿穿着素色的通袖祅,胸前佩戴着一朵白花,神色十分阴沉,加上她的面容消瘦,眉间忧郁,气色颇差,教人一眼就觉得她生活得很不如意。
看到霍姝和聂屹,霍茹一双眼睛就落到两人身上,眼中闪烁着怨恨的神色。
霍姝忍不住看她一眼,笑着叫一声“姑母”,可却没有上前见礼,和聂屹稳稳地站在那里,等着靖安侯府的下人迎过来。
霍茹见状,心里更恼了,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世子夫人回来了。”
霍姝虽然和这位姑母相处不多,但以前几次见面,她表现得都是非常地娴雅从容的,甚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后来她嫁人后,就更少见了。哪像这次,语气如此冲,想到去年发生的事情,尹姑父如今依然闲赋在家,霍姝倒是有几分了解,于是很大度地没和她计较。
聂屹看也未看她一眼,扶着霍姝的手,在管家的殷勤迎接中,进了垂花门。
霍茹抓着丫鬟的手用力,指甲几乎掐进丫鬟的皮肉中,让那丫鬟痛得煞白脸,却不敢痛呼出声。
周围那些引路迎接的靖安侯府的下人见状,都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看这位姑奶奶的脸色。
霍茹见状,怒气更甚,心里十分难堪,觉得霍姝和聂屹这两个小辈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是长辈,就算卫国公世子的身份再高贵,见面时那也应该向她这长辈行礼才对,可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更遑论是上前见礼,就这么走了,着实猖狂,若非仗着皇上宠爱,聂屹岂能有如此大的架子?
心头的邪火发不出去,当下霍茹朝那些靖安侯府的下人喝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带路?”
被她喝斥的管事嬷嬷心里头有些不愉,忙上前来行礼,嘴上叫得亲热,心里却忍不住啐一声,这大姑奶奶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嫁到昌平长公主府备受人尊重的大小姐吗?现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大姑奶奶去年做的事情,在夫家丢尽了脸面,现在只会回娘家逞威风。
去年霍茹带着下人去双槐树巷子打杀丈夫养的外室之事,害得尹东林被御史参,接着丢了官职,不说一向和气的昌平长公主生气,尹东林也十分生气,觉得以往妻子的那些贤良温婉都是装出来的,心里对她十分不喜。
这一年来,尹东林几乎从来没有踏进她的院子不说,还在昌平长公主的允许下,将那养的外室堂而皇之地接进府里。
霍茹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霍茹以往觉得自己嫁入昌平长公主府里,不仅有一个和善的婆婆,还有一个敬重嫡妻的丈夫,比所有的姐妹们都嫁得好,每次逢年过节回娘家都备有面子。可哪知原来一向敬重她的丈夫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好,原来他早早地就在外头勾搭一个寡妇,甚至还帮寡妇养孩子。
初闻这事情,自从出嫁后便顺风顺水的霍茹自然受不了,觉得丈夫定是被那寡妇迷住眼,冲动之下直接带人上门去打杀那寡妇。
她虽然不介意丈夫有姨娘,可哪里容得丈夫养外室来打她的脸?要是丈夫将那寡妇纳回来,她心里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反对,可偏偏丈夫被那寡妇哄着给她置办财产,养在外面逍遥,将她视作母夜叉。
正是如此,才让她不能忍受。
可哪知道那寡女为了养育一双儿女,性情彪悍,心眼诡诈,哪里是一个内宅的贵妇人能对付的,霍茹一个不小心,竟然被那寡妇反将一军,不仅设计让她抓伤前来阻止她的丈夫,最后还让丈夫偏向她。
虽说她不是故意害得丈夫被御史参的,可是后来丈夫将那寡妇接进府里的行为,还是让她更加暴怒。可她再暴怒,因为婆婆也生气她闹这一出,害得尹东林被御史参,公主府跟着丢脸,是以并不偏帮她,使得丈夫被那寡妇哄住,丈夫也怒斥她不贤不慧,只会吃醋,几次拂袖而去,后来更是不爱进她的院子。
这一年,霍茹吃尽苦头,过得极不顺遂,终于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当初确实太过冲动。
那寡妇纵然有几分厉害,可也不过是有些心眼的市井妇人罢了,能有多厉害?若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