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面对这两个人,不动声色,笑说“正是。太后不大见了,我也未见得着。”
大福也不露出半点来。
等他们走开,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自然都心里有数。偏洲的事,谁知道上头牵扯着些什么人。断不能走漏风声。
钱得利出了宫,便唉声叹气在两个内侍的陪同下,回家收拾了行装,哭着跟乖孙女儿作别,抹着眼泪上了路,在长贵身边做了个老嫫嫫随行。
长贵对外称受帝恩返乡祭祖。
这一去,真是好大的排场。还带着‘新买’的家将数百人,完全不顾先皇帝颁的‘前者不究,后来者不得畜养家将’之令。抱着皇帝御赐的如意。
出了都城,便有许多下官来拍马屁。他本来名声在外,也真的来者不拒。直往偏洲去。
还没进偏洲,便有偏洲边城临江的治官来拜。
可他也不爱见,就使人在外面吹风受雨地等着。第二天才让人进去。他是先皇帝身边的红人,如今又受令伺候在幼帝身边,他摆得起这架子。
治官进去,他穿着松垮垮正吃侍女喂的果子。人来,他不理,也不看。使得治官礼了半天,才懒懒散散地叫人家起来,在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说“你挺有钱呀。”阴阳怪气。
“不敢不敢。”治官不敢坐着回话,巴巴又站了起来。
他也不客气,乜眼看着人,笑一笑“别人治官,官服虽然都是禇底,可都不如你这布料好。听说最贵的禇缎,不需得染,是由一种叫火蚕的东西吐出便成的。是也不是?”
临江治官一脸谄媚“大公公好眼力呀。其实下官也备了些薄礼。”连忙叫下仆把大箱子都抬进来。
长贵不起身,抬抬下巴,大福去把那箱子都打开来。他散步过去看看,那里头叫一个金碧辉煌。许多宫里没有的奇珍异宝,一看便不是宁国的东西。
他只随便看一看,就叫人来收去。
临江治官见他收了,松了口气。
可没料他前脚收了东西,后脚就翻脸“滚回去,喊你们府君来见。你也配跟本公公讲话?”
临江治官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用意。还想多说,就被他手下的人不由分手拉了出去。只有个老嫫嫫随着出来。
临江治官一脸委屈“大公公这是为甚么呀?我哪里不周道吗?”
嫫嫫嘻嘻笑“连宫里没有的东西,你们这儿都有了,总不至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呢?……我们大公公也不为别的,就是想拜会拜会。”
嘴上说是拜会,实在也没给人几分脸。
临江治官回去。果然过了两天,偏洲府君便来了。
不比临江治官的肥头大耳,是个清瘦的人。大约三十多岁,看着像是五十多的人,脸上还有刀疤。手大而有力,目光有凶气。一看就不是善类。
长贵冷眼看他,喝了一盅茶才开口“听闻你们这儿死了个巡监。”见了府君脸色微变,话锋一转“这件事要不是我帮着说几句,你以为现在能这样无声无息地?太后老人家都知道了,还问我呢,说偏洲那是什么地方呀?怎么好好一个官,去了说死就死。”
他坐上在座,脸上没甚表情,摆弄自己手上的扳指。“苏任知道吧,苏大人啊,说这事不能善了。好好的人去了,没二天,回来说急病死了,岂不可疑吗?可我帮你挡下来了。我对太后说,人嘛,吃五官杂粮,总会生病。病死了也要管到地方官头上,岂不是冤枉?再说,偏洲这个地方我知道,以前的府君便是个大善人啊。我老家就是那边的。我阿爷当时也做过渔民,后来才带着全家到了内地。听闻现在的府君也是本地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府君听着,这真真假假的,脸上十分感动连忙站起来对他大礼“大公公英明呀。却不知道大公公是偏洲人。”心里却极为震动,他跟苏任都敢对着来了。太后偏还听他的。
长贵一听,嗤道“谁说我是偏洲人了?”
府君连忙又说“大公公仁义。下官感激不尽,为大公公死而后矣。”
长贵讥讽“你也少说这些好听的话,我要真有一天需得别人为我挡死,恐怕也就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挡死了。这些都是虚的。我要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府君连忙叫下仆去。这次,光箱子就往内抬了好半天。满满一院子。
长贵去不以为然,看也懒得轻自去看一眼。只叫大福去。
箱子都打开,大福叫了人进来,就在府君面前清点完,把数字报了出来,把东西抬了下去。长贵慢悠悠地喝着茶,笑说“先皇帝在位的时候,我便得他信重。如今先皇帝不在,太后和幼帝孤儿寡母,哪一方不是居心不良。太后拉着我说,长贵啊,幸好有你啊。幼帝都不肯叫别人抱,只叫我抱。不知道他将来大了,是亲着太后多一些,还是亲着我这个不全之人多一些。说来,都是祖宗积德,我才有今天。”
府君听着即惊又喜,惊的是他胃口不小,喜的是,忍不住多想了想,皇帝年幼,以后能得权的,无非是太后、辅臣或者内官这三个方里的了。自己要是光站着一边,万一一方斗败,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可万一又搭上了另一条船,那自己便站得稳如泰山了。
这件事,要是楚则居还在他是不敢想的。怕是楚则居指使长贵来的。可现在却不同,现在正是水浑的时候,皇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