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傍晚,驿站房内。
邵日宛褪了上衣,赤/裸着背,闭着眼盘腿坐在床上,魏长泽在他的身后,两手合拢并紧,淡蓝色的真气缓缓流出,尽数浇灌进邵日宛的体内。
邵日宛闭紧双眼,眉头微皱,似乎正在天人交战。
魏长泽使出的真气渐渐冲了起来,用力的压住邵日宛的后背两处穴道。
邵日宛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嘴角咬死,哼出一声痛呼。
就算如此魏长泽也没有收手的打算,反而继续缓慢地加重倒灌而去的真气,在邵日宛的筋脉之中横冲直撞,宛若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邵日宛体内筋脉略有淤滞,天生便是如此,冲破筋脉得以突破就更加艰难,魏长泽早有打算经此一遭,只是一直奔波,终于找了今日助他一把。
邵日宛脸色憋得都泛了红,神色痛苦非常,忽然间丹田出好似数千根针扎了进去,他仰头痛呼了一声,魏长泽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松,一见能行得通,真气横冲扫荡进他体内,一股极冲的力道直接将那团淤滞的气打散。
那瞬间冲出的真气像道道剑光一般,将衣物撕裂,床帘应声断裂,魏长泽脸上也划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
邵日宛双眼忽然睁开,几乎承受不住如此刺激,一个失力,向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魏长泽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邵日宛自然是知道这时不能松懈,喘息着歇了两下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气神归一,丹田之处空荡荡一片,常年的积滞荡然无存,好似有斗牛之气迸射攒集在此,如此充盈的感觉当真是头一遭。
他必须趁这个时候结成金丹,不然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他已经卡在筑基三层多年了,一直寻不得法子突破,已经快成了块心病,终于能在今日去了。
邵日宛强打起精神,慢慢地运气守一。
魏长泽用袖角再次给他擦了擦汗,然后站起身来,做到桌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他也使出了全力,幸好不是全无用处。
入金丹期是一个坎,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迈不过去,更有甚者在临门一脚处心境大变,惊疑恐惧,心怀怨恨都可能走火入魔。
一部行差踏错就将是万丈深渊。
魏长泽今夜恐怕也守上一宿。
远离人群乡镇,在一个不知名的深山里的驿站里,在这日清晨时分忽然迸射出一股浩然之气,荡涤方圆五里路。
一个金丹期应运而生。
熙熙攘攘地街上。
一位穿着灰褐长袍的高大男人走在路上,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峰。
迎面一个穿黑色短打的英挺青年与他擦肩而过,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其拦下。
那被拦下的青年莫名其妙道:“干什么啊你。”
男人瞥见这人的脸才意识到不是自己找的人,放开手道:“不好意思。”
青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这男人回头望了一眼人潮涌动的大街,再次汇入其中。
然而就在茶馆门前,魏长泽牵着马走了出来。
邵日宛将他拦住道:“把衣服穿好。”说着帮他理了理衣领。
魏长泽自然地牵过他的手亲了一下,街上人多,邵日宛道:“别抽风了。”
话是这么说的手却并没有抽出来。
魏长泽挑眉笑了笑。
这城里街头不方便骑马,两人便慢慢地随着人潮走着。
邵日宛道:“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快过年了,”魏长泽随意道,“赶集的吧。”
邵日宛愣了,“过年?”
他过得都已经没日子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魏长泽道:“小年,应该是。”
邵日宛看了一眼街边眼花缭乱的铺子,果然都是些大红灯笼,窗花剪纸之类,看着着实喜庆。
魏长泽看他目光放在这些铺面上,便问道:“有想要的吗?”
“没有,”邵日宛笑道,“我要这些做什么?”
魏长泽只是道:“想要就买,拿回来扔也成。”
他这财大气粗的口气逗得邵日宛笑了两声,“算了,不好让魏老板破费。”
魏长泽道:“别气我。”
邵日宛已步入了金丹期,这两日心情很好,“还有几日过年?咱们也准备准备。”
那身穿灰褐色长袍的男人就与他们隔了不到一条街道,他身材高大,在人群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然而魏长泽也是极高,就在他的一回头的瞬间,两人忽然隔空对了一眼。
魏长泽还是挂着那副调笑时的神情,凑近他的耳边道:“有人来了。”
邵日宛顿了一下,有些警戒。
魏长泽笑道:“别慌,藏名山的人。”
邵日宛松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谁,黄明功?”
那男人瞥见了魏长泽顿时快步向着二人走来,魏长泽抱着肩倚在一边,“不是。”
男人疾行两步走到两人面前,行礼道:“在下李庚,见过仙君。”
魏长泽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墙角,马的缰绳还握在邵日宛的手中,有些不老实地踢着马蹄,鼻中呼出白气。
邵日宛一边伸出手拍了拍它,一边还听着这边两人的谈话。
李庚将长袍上的帽子放下,露出剃得精光地发顶,他长得极为硬朗,脸上肌肉鲜明,目光如炬,“自那日魔修离去,师兄愧疚难当,我们师兄弟已在山下寻了您二人数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