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陆老爷子坐在博古架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首长,早点休息吧,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有什么话当面再说!”
欧阳杰站在他的身边宽慰着,陆老爷子则揉着眉心,垂眸摇头,“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这才多久的功夫,身子骨就禁不住了。欧阳啊,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呢?”
“老首长,其实……说不定他们是真爱。”
“哼!欧阳,我看你也是糊涂了!什么真爱不真爱的。他们俩的身份,能合适吗?我陆家一门何时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们不嫌丢人,老子都觉得没脸。”
陆老爷子冷哼,欧阳杰则低着头,“老首长,你是怕少然的事被公开吧。”
言毕,陆老爷子的眼神顿时一怔,他眉心紧拧成团,又是一声叹息,“欧阳,你说女人有什么不好?非要找男人做什么?当初,老子本也不同意少然和砚歌的婚事,是他们自己拿着结婚证跟老子保证会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看现在呢?凭砚歌的家事,和我们陆家无论如何也无法门当户对。还有她那个爹,哎呀不提了。”
陆老爷子烦躁的摇头,看什么都觉得烦。
“老首长,话虽如此,但是凭三爷的为人,恐怕这事他不会轻易妥协的。”
“我管他妥不妥协!老子铁骨铮铮一辈子,临了还能让他们毁了陆家的清誉?这是什么,这可是乱.伦的丑闻。就算是寻常人家,谁能接受的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调查清楚,他们最近躲去哪儿了。”
欧阳杰颔首,“老首长,那您早些休息!”
“嗯,你让小张给你安排个房间,有什么事明天再从长计议!”
“是!”
欧阳杰退出去之后,陆老爷子怔怔的看着桌上的一张老照片。
他随手拿起相框,抚摸着,轻喃,“老婆子啊,你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我。真是家门不幸啊!”
……
欧阳杰从二楼离开之后,便下意识的下楼走向客厅。
他脚步声清浅,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嘶吼,“陆子荣,你到底在哪儿?”
‘……’
“爸已经回来了,你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回家!”
‘……’
“我不管!你已经在外面好几天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
“我……喂,喂,陆子荣——”
黎婉拿着客厅沙发旁的复古电话低吼了几声,但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欧阳杰站在楼梯口,看着黎婉重重的将电话挂掉,整个人泄气似的坐在欧式沙发上,一身优雅旗袍的她,看起来过的很好,但是她给陆子荣的电话,却泄露了她现在的处境。
“咦,欧阳先生!”
张嫂端着清粥从厨房走出来,刚迈步走上台阶,一抬眼就看到欧阳杰正站在楼梯口。
欧阳杰表情自若,暗暗点头,“张嫂!好久不见。”
沙发上的黎婉听到张嫂呼唤的瞬间,她登时就坐直了身子,顺手拿起遥控器,佯装看电视。
张嫂笑容可掬的望着欧阳杰,“欧阳先生,你可有一阵子没回g市了。一路上辛苦了,夫人让我煮了粥,要不要喝一点?”
欧阳杰笑着拒绝,“多谢张嫂,还是给老首长端上去吧。”
“那好,欧阳先生稍等一下,一会儿我打扫一下房间,就可以休息了。”
“嗯,谢谢。”
张嫂上楼后,客厅内就只剩下欧阳杰和黎婉二人。
他走下楼梯,坐在客厅一角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撑在膝盖上,睇着黎婉,“过得好吗?”
黎婉手里拿着遥控器,一手撑着侧脸,“挺好的。”
欧阳杰轻嘲一笑,“自欺欺人!”
黎婉毫无意识的按着遥控器,听到欧阳杰的话,她指尖停在按钮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
黎婉咬着牙,隔空望着与她同年的欧阳杰,眼里水光闪烁。
“小婉,过得好不好,要问你自己的心!”
欧阳杰声音低沉,那张虽然被岁月镌刻了痕迹的脸颊,却依然能够看出年轻时定然也长相不俗!
黎婉被他说的唇角漫上讽刺,“欧阳杰,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所以,当初抛弃我,选择陆子荣,是你心甘情愿的?”
这一句质问,客厅里的逐渐浮起了诡异的气氛。
黎婉的骄傲在强撑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噙着一抹轻谩,看向欧阳杰,“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说还有意义吗?怪只怪当年你只是个勤杂员,得不到我家人的同意,是你自己无能!”
欧阳杰撑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抿着唇,他垂眸,自嘲,“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要得都只是你幸福而已!”
言毕,他在黎婉恍惚的眼神下起身,张嫂的脚步声也恰好从楼上传来。
他跟着张嫂走向一层右侧走廊的客房,而黎婉则失神的坐在沙发上,脸颊逐渐失去了表情和血色。
她过得好嘛?
每一次他跟着老爷子回到g市,遇见她都会是同样的询问。
她知道欧阳杰终身未娶,可是又有什么用。
黎婉闭着眼睛,终日强势婆婆的表面下,也不过是一颗孤独的女人心。
儿子不听话,老公形同陌路。
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即便身在陆家,外人看起来光鲜奢华,但她也还是个女人。
……
翌晨,砚歌在小叔的怀里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