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承止从树上跳下来,转身看了看樊可然与卫书水,问道:“你们俩有无事?”
樊可然一侧手臂被划伤,正捂着伤口。钟承止见到便轻轻拿起樊可然手臂,推开捂着的手掌,瞧了瞧伤口:
“走!立刻回城,不算严重,不过尽快包扎为好,景曲你抱着她。”
景曲正欲抱起樊可然。
卫书水迈前一步,那对于钟承止与景曲还非常陌生的声音响起:“不用,在下来就好。”说罢横抱起樊可然。
“我,不用抱……手受伤又不是腿……”樊可然爽朗的声音少有地带着一点点女性羞涩的味道。
不过三人都没理会樊可然这点难得的女人味,钟承止与景曲拿起那三人没有带走的三大袋银子。直接又原路向临清城内返回。
回到城内钞关,火势已经完全扑灭,院内一片狼藉,受伤的人都转往了临清的安济坊。
成渊还在钞关指挥各项事务,如清理现场,看还有无还可挽回之物。又与户部外放至临清的官吏在清点损失。然后安排临时的榷税之所,不然这闸口的船可就要越堆越多了。
钟承止几人先把三袋银子交给成渊,然后简单地说了下三个闯钞关的人未抓住已逃走,便直奔临清安济坊。一是樊可然要包扎;二来火灾伤员也在那边;再者,一早那些上吐下泻的厢军亦转到了安济坊。
临清的安济坊可以说是相当之大,毕竟也是人口繁多的大城,但此时挤得满满当当。每间房的床铺上地上全是人,喊的哭的连成一片,那些喝酒中毒的厢军说是鬼哭狼嚎也不算为过。
大多医者正在给刚刚火灾的十来个伤员做伤口处理,有几个人被大面积烧伤,相当危险,必须优先处理。而鬼哭狼嚎的厢军,能有劲哭嚎的其实说明还没很严重,依然在往茅厕跑,或者抱着木桶在吐。而真正严重的,此时已经是半昏半醒,躺在床上地上毫无力气了。
除了安济坊本身的大夫与医者,钟承止还看到两人在照顾伤病人。
其中一人甚为显眼,因为是个和尚,一身袈|裟,光秃发亮的头顶在一地的人里特别醒目,一眼就看到。
还有一人,是位花鬓长须不惑之年的大夫,见钟承止一行进来,起身对钟承止见了个礼。
钟承止回了一礼,定睛一看,略觉熟悉,却不知是谁。此时景曲在钟承止耳边耳语了几句,钟承止才恍然大悟。这是早前与重涵从建安回到京城那夜遭到刺杀,当时重府请来替自己看伤的周太医。不过来了两次,第一次钟承止是完全昏迷之时,第二次钟承止半睡半醒,知道景曲在身侧并未多加防范,就没有好好看其容貌。要说钟承止现在才一六品官,虽不知周太医的具体职位,但也应该高于六品,实在不应该让比自己年长品高的人先见礼。便再次见礼:
“周太医,上次重府多亏相救,未有好好登门答谢,实属下官不敬。”
“暧。”周太医笑了笑手一挥,指了指景曲说,“钟大人客气了,上次老夫可谓是何忙都未帮上,还不及后面这位壮士。”
“怎能如此说,下官后几日喝的都是周太医的方子,不出几日身体便转好,可谓帮了大忙。”钟承止客气回道。
“钟大人那是身体底子好,重府也不缺那点名贵药材,与老夫的方子无甚关系。嗳,不与钟大人多说了,老夫继续忙了。”周太医说着目光看到了钟承止手背上,有一处不算严重的烧伤但经过刚才的打斗,皮肤裂开还在渗血,指着说,“钟大人手上这伤,老夫替你包扎一下吧。”
钟承止抬手自己看了看,说:“无碍。周太医忙吧,下官自己来。”
然后钟承止便带着樊可然到里面,替樊可然做了伤口处理与包扎,手法极为娴熟。樊可然一边伸着手臂一边惊讶地说:
“钟大人还会歧黄之术?”
钟承止笑笑:“略懂一点,不足为道。这几日伤口可不要见水,如要沐浴定要小心,最好找人在一旁相助。我一会各写个外敷内服的方子,你着人替你换药熬药。”
樊可然还未作答,一边的卫书水却先点了点头应了声:“恩。”
“……”樊可然倒不好发一语了,面颊泛起一丝微红。
钟承止看着他俩又笑了一笑,到一旁去找笔墨纸砚写方子去了。
这世间,其实两情相悦何其之少。无非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门当户对地凑成罢了,多得是夫妻拜天地之前连面都未曾一见。樊可然与卫书水,繁斐与韩玉,还有自己与重涵又是何其幸运。来日定要帮韩玉凑成这桩姻缘。钟承止边写边想着,有些思恋起重涵来……忍不住忆起重涵那多次红了的眼睛,用力抱着自己的双手,还有情意满溢的深吻……摸了摸脖子上挂的小玉钟,心头有微微的悸动。
写好方子,交给卫书水。钟承止把自己手背上的烧伤处理了下,又问了问景曲有未受伤。然后就先去看那些上吐下泻鬼哭狼嚎的厢军。却见到那位醒目的秃头和尚也在给一位已经完全没力气的厢军把脉。
钟承止便也不先自己看,而到和尚身旁问道:“这位大师,这些厢军所患何病?”
和尚起身,见了个合十礼:“阿弥陀佛,贫僧看来,应该只是被下了一些猛烈的泻药,并无大碍。只是久不解吐泄亦是伤身,还是需要一一服药解毒。这边这些位士兵已经有脱水之势,相当危险。”
钟承止一边听这和尚说着,一边也给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