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永璇这样一番讥讽,永琪在人前竭力克制,不肯发作。
待到少时后回到愉妃的寝宫杏树院去,永琪终是按捺不住,当着愉妃的面儿发作开。
从前他是子嗣凋零,可是如今他已经有儿有女,且嫡福晋也已经有喜了!
他如今最大的软肋,直如永璇所说,偏成了他的生母是所有皇子生母之中,位分最低的。
他便是不想埋怨母亲,可是当着母亲的面儿,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愉妃知道儿子委屈。这样好的儿子,偏叫她给拖累了。
更要命的是,她如今已经年过五十,早已撤掉绿头牌。本就不得宠,这一下子更是已经再不可能侍寝了……想要再晋位,几乎已经没有了可能去。
愉妃心下所有的恨,便都集中在那永璇的身上去。
“他的腿不好,他的嘴也不好!我都不知道他又能美个什么劲儿去,就凭他有了尹继善这么个好岳父?可惜啊,那尹继善的闺女嫁给他去,如今是一个蛋都下不来!”
愉妃情急之下口无遮拦,可是永琪反倒平静下来了。眸光一扬,凝住母亲,反倒笑了。
“额娘说的对,他既然没有子嗣,那皇阿玛便不可能传位给他去!”
愉妃便也松了口气去,“如今想着,当初叫老八媳妇摔了那一下子去,当真是摔对了!要不然事到如今,咱们倒不知道怎么约束他们去了。”
永琪含笑垂首,“总归是老八两口子成婚有年,却无所出。外头也不知道是老八的福晋不能生,还是老八自己不能生……”
愉妃便也是一拍手,“那便自然该叫外头以为是老八自己不能生!”
永琪笑意便更浓了。
“额娘说得对,若只是老八的福晋不能生,那再给他那撷芳殿里多指进几个侍妾去也就是了。这自然不是咱们想要的……咱们啊,得叫皇阿玛和外人都以为是老八自己的毛病!”
永琪越想越是笑意浓了起来,“幸亏老八他是个情种,除了他福晋之外,竟然在他撷芳殿里,他一个旁人都不碰。要不,咱们今儿这话还没法儿说了呢。”
愉妃欢喜,忙道,“那事不宜迟,永琪啊,你赶快安排听话的太医去传这个话儿!”
永琪点头,“这倒是简单。正好儿子也要找张如璠、宋国瑞他们几个去,安排他们应对皇阿玛的查问。这便一遭儿叫他们在太医院里也跟老八那撷芳殿里当值的太医联络清楚,到时候儿将这话一并传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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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因找到了报复永璇的法子,心情终于轻松下来些。
愉妃便连忙叫三丹端上茶和饽饽来,给永琪垫垫。
永琪垂首喝茶,却出了神,半晌没动静。
愉妃忙问,“这又是怎了?”
永琪一蹙眉,“皇阿玛五月初一回紫禁城斋戒,五月初四回园子来,紧跟着这就是过端午……倒是有件事儿,儿子都没留意。此时回想起来,心下颇有些不安定。”
“到底怎么了啊?”愉妃都跟着心慌了起来。
永琪将茶盅放下,眉心拧紧,“五月初二日,皇阿玛下旨:四达、著实授刑部左侍郎;其刑部右侍郎,著绰克托补授。绰克托现在军,。所有刑部侍郎事务,著吏部侍郎旌额理署理。”
愉妃皱眉,“这怎么了啊?”
永琪摇摇头,“皇阿玛下此旨意的时候儿,正在斋宫斋戒。一般而言,皇阿玛在斋宫时候儿所处理的政事,都没什么要紧的,故此这道旨意传出来的时候儿,儿子也没留神。”
“况且这道旨意里头,儿子更在乎的是后头那段儿:‘高晋现授两江总督,高恒应行回避。即著署理户部侍郎。’”
愉妃点头,“对啊,明明是这高家堂兄弟两人的事儿,才更要紧!”
高恒是慧贤皇贵妃的亲兄弟;高晋是慧贤皇贵妃的堂兄弟,跟吉庆又是亲家。
且高晋接任的是两江总督,也就是尹继善原本的职位——既然高晋接任,那尹继善便不日就要回京来了。
永琪咬牙,“就因为关注高家兄弟与尹继善的动静,才叫儿子没留神前头刑部左右两位侍郎的变动去——额娘可还记得,刑部右侍郎的位置上,曾是觉罗阿永阿。”
爱新觉罗家直系宗亲为“宗室”,系黄带子;远支的宗亲则为“觉罗”,系红带子。
觉罗虽比宗室远些,可依旧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地位非普通大臣可比。
愉妃便也点头,“对啊!”
永琪便是紧紧一闭眼,猛地一拍额头:“糟了!这么说来,觉罗阿永阿是被皇阿玛给革职了!”
愉妃吓得慌了神儿,“儿啊,你仔细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永琪紧闭双眼,咬着牙关,从牙缝儿里挤出来:“……儿子要为皇后求情,自知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力求情。儿子也曾撺掇过其他兄弟,结果没想到他们倒是齐心,没人肯与儿子一同联名去。”
“儿子无奈,自然要联络宗室和觉罗。”
宗室里头,谁不知道果郡王曾经跟永琪关系最好,结果九洲清晏一场大火过后,成就了永琪的孝心之名,反倒弘曕受了牵连,被革去亲王,只剩个贝勒;这才两年之间,明明那么年轻的弘曕,竟得了重病而死——这明明是连惊带吓,窝囊死的啊!
其余宗室这便都小心自保,面儿上虽说不得罪永琪,却都没有答应跟永琪一起联名的。
宗室们给出的理由也是明白:终究皇上并未明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