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仿若遇到静电,指腹陡然间有点麻。

她低着头,呆呆捧着纸杯,看着吸管发呆,发麻的手指在纸杯表面摩挲来摩挲去。

早在当初念书的时候,他打篮球回来一身汗,捞起她放在桌上的水杯或者饮料瓶直接对嘴喝,喝光了再去水房洗把脸,夏天有时候还会把整个头也塞到龙头底下冲一遍,然后湿漉漉地回来,帮她给空杯蓄满,或者去小卖铺买两瓶饮料,一人一瓶。

类似共饮一杯水的事件,不胜枚举,不适应的阶段早已过去,她现在之所以对着吸管出神,是因为,在听到他说“是”,看到他微笑沉默后,突如其来的这样一个亲密举动,令她飘乎乎的心,从云间稳稳地落下,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视,是犹如岩石般坚固的,真真实实的感情,他对她的感情。

“是我拜托唐姐安排你当助理。”

水波不兴的语调,截断她的思维波动。

唐果抬头,两人视线接触,他在她愕然的眼底停留两秒,移开目光,看向挡风玻璃外。

一辆一汽大众自东向西行驶而过,司机扭头看过来,莫愁予下颌低敛,拉了拉帽檐。

“那天在滑雪场,准备向你表白,没想到……”鼻腔发出一声轻笑,“被你抢了先。”

唐果被他中间那一笑,弄得两颊发烫。

诶——!等等!

她蓦然睁大眼,堂姐?

“……你管我姐叫堂姐?”

所以“堂姐在帮我追一个女孩儿”,是指,追……她?

莫愁予沉默一秒。别人都叫“晓如姐”,他承认,确实有意这样另类称呼。

唐姐,堂姐。

“她姓唐,有叫错?”迎着她的惊呼,他平淡无奇地问。

“没……”唐果视线躲闪开,“没叫错……”

全身血液都被咕嘟咕嘟煮沸,感觉手心的温度都已远远超过渐凉的豆浆。

唐果,你个笨蛋。

怨愤又羞窘,牙齿紧紧咬住口腔,越痛越真实。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莫愁予随手将手里的一个东西,临时扔到仪表台,那东西向前滑了一段,碰到挡风玻璃又被弹回一小截。

攥得缩成一小团的透明塑料袋,一点一点,东一处西一处地,向外舒展。

空气里,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微声响。

她也没有注意到,莫愁予解开了安全带,自己的解开不算,还一探手,啪嗒摁下她的。

手穿过她长发,滑过颈侧,按在她脖颈后方,倾身的同时,扣住她往前带。

离开安全扣的肩带,伴随她的移动,蹭落至腿面。

鼻梁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宽,后颈烫,他的眼神更烫。

“没有秘密了。”另只手摸上她脸颊,拇指腹在她唇角附近徘徊,“你呢?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总感觉他想亲她……唔,毕竟……毕竟他又不是没突袭过……

她一抿唇,面部肌肉就被牵动,他贴在她唇边的指腹也随之往里侧一滑。

“你不是已经,都猜到了么……”

还说什么好像确定了。既然都确定了,干嘛明知故问。

唐果习惯性鼓嘴,她一有小情绪就喜欢鼓嘴。

“嗯。”眸色深深,嗓音压低了些,“想听你说。”

如此坦荡荡,唐果突然就……哑巴了。

说什么呀……不就是我喜欢你么,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无声对视,突然,她好像明白了。

朋友们客观的批断闪过脑海——唐果,和你恋爱,太没安全感。

安全感,对,就是安全感。

听对方坦言诉说,比自己推测判断,踏实心安,富有力量。她不是才体会过吗?

别吝啬,唐果,他想听,你就告诉他。

“其实……”吸气,呼气,“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每天晚上都变成玩具熊和你在一起,我不会答应做你助理的。”

实话。

可是,有时候实话勾出来,会难过。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你重归于好,我不敢……”鼻子有点酸,“我真的觉得,我们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他靠近一点,眼底情绪翻滚。

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在你的世界光芒万丈,被簇拥,被追随,我在我的世界,只能隔着人群,充当一个路人甲。

“有一年,你在上海宣传电影,我刚好在影院楼下陪朋友买衣服。”

向寒人在北京,头天晚上还在群里歇斯底里地抱怨,为什么恰好选在她回家的当口跑上海路演。她不懂什么是路演,以为只是去一家电影院,没料到是全城多家影院连续跑。

一想到他就在上海,陪萧潇逛店,一直都心不在焉,萧潇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碰到他,始料未及,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向前追上去,还是退后躲远点。

“你被保护着,往电梯走。人很多,就像在机场一样,大家看到你都聚集着围上去,我朋友拉着我,想拍你一张照片发给向寒……”

说到这,那天的心情瞬间被复制,不止鼻酸,眼睛也酸。

“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你,可你却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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