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晌,恭王妃俯身在亭子里仔细欣赏一盆刚得的姚黄。
这花色极鲜艳,花瓣基部是深紫檀色,雌蕊周围的花瓣和雌蕊一样都带着隐隐的绿色。她喜爱地伸出手去抚触那丝绒般的花瓣。
莫管事匆匆进来,说是刚贵妃宫中的姑姑来报说,十三公主病了。原定于后日的四个教习进宫之事暂且压一压,容后通知。
恭王妃收回了手,接过一旁朱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这才“噢”了一声,问:“可说是什么病?”
莫管家摇了摇头,想了想,凑进一点,说了几句话,看着她,王妃一惊:“是么?”
莫管家迟疑:“老奴是闻得她一身的药味,好似是在衣服上喷了什么!”
又看看沉呤不语的恭王妃,:老奴也是猜的,要不......”
恭王妃摆手,皱眉:“不用!如真是什么会传人的病,咱们更得离远点。”
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转念一想:不对呀!好好儿的,怎会染上病?
终究心里没底,不放心:“这样,明日我且先去探一探,也好心中有数。”
回身见朱儿正给那盆姚黄浇水,开口:“你去看看云儿可回来?叫他过来一趟!”
朱儿忙放下手中的花洒,欢喜地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去了。
她一路急走,很快就绕到西边的院落,见院子门虚掩着,往里瞧了瞧,里面静悄悄的。
她大着胆子,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门,试探着叫了声:“公子?”
无人,只有她鞋底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空旷的院子,阳光把自己的影子映在台阶上,拉得长长的。
她忽然有点发怵,咬了咬唇,准备回头,肩膀蓦地被人拍了一记,她一惊,回头:一个瘦痩的青年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闪烁。
她吁了一口气:是你呀!吓我一跳。她放松下来,这人是公子身边常跟着的,见过几次。
她看了一眼屋里:“你家公子呢?王妃找呢!”说着往里瞟了一眼,那是公子的卧房。远远地看着很是洁净,她很想进去瞧一瞧:公子那么飘逸的一个人,他的房间定是不同的......
忽感觉背后一阵发凉,转脸见万明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
她只得讪讪地回头下了台阶。
待走得几步,忽省起:这人刚从哪里钻出来的?怎就一点声音都没有?禁不住回头又看一眼,吓得一个激灵,人呢?
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人站在当地,地上的影子拉出老长。四周静得诡异,明明艳阳高照,她却觉得后背寒毛直竖。
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头都不带回的......
身后,屋后,万明转出来,看着远去的朱儿,晒笑一声,一旋身,隐入屋内......
朱儿一路小跑,直到了落霞院门口,见到两个青衣婢女边走边笑,才停下来,整理了一下鬓发,方迈进门去......
落霞院,池边小亭子里。
连云身姿挺立,一声不吭地听徐氏说话。
徐氏说完,他沉默了半晌,试探着说:“要不,找个人去探探?”
这事他也没底,这个十三公主他记忆中并无印象......
徐氏犹豫了一下,抬头:“还是我自己去吧!”
第二日,恭王妃一早递了牌子进宫了。
随着小黄门,恭王妃站在揽月殿前,抬头看着那巍然耸立的大殿,她缓步拾级而上,心内五味杂陈:十年前,庄晓月还是庄侍郎家的旁支没落小姐,各宴会都是跟在庄家二个小姐身后,专司端茶倒水,专抢了丫头的活来干。后皇家选秀,代替康二小姐进了宫。
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三年,竟然一跃成为贵妃。更加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皇上都六十多了,竟然在第三年上又添了皇子,皇七子,赵隆。
康元帝很是高兴,在宫内大宴三天,庆祝皇七子出生。自此决口不提立储的事,又到处搜罗偏方,延年益寿的各种药材源源不断地送入后廷。其中,就有生饮鹿血这一项。
想到赵睿豢养在园子当中的鹿,她抿了抿唇。
小黄门把她领到殿门口,躬身退下,又一个掌事姑姑迎上来,带了她进去。
进得大殿,她鼻端闻得一股浓重的药味,虽开了窗,但并未散去,反倒流通起来,整个大殿都充斥着这股子腥甜的味道,恭王妃深呼了一口气。
她屏住呼吸,往里面转进去,就听得小孩子哼哼唧唧的声音。
寝殿内,光线昏暗,四周帷幔拉得严严实实,庄贵妃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温声劝着:“乖,听话,喝了药,就不疼了。”
床里半躺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脸蛋白得透明,散着一头乌发,紧紧地抿着唇,连连摇头,极力往床角缩。
这是庄贵妃的女儿,小名唤作雅蓉的,行十三,今年四岁。
忽她看见恭王妃站在门边,立时伸手一指:“母妃,有客人!”
庄贵妃不为她所动,纹丝不动,并不回头:“恭王妃且外面稍候。”
双手去拉那依旧往床里躲的女儿,温声:“来,把药喝了。”
十三公主看了看微笑的恭王妃,无法,只得乖乖地移了过来,皱眉,去端那碗。庄贵妃躲开她的手,直接把碗凑到她嘴边,看着她一气喝了下去。这才在她嘴里快速地填了一大块蜜饯。
恭王妃目光一闪,如果她刚才没看错,十三公主伸出的手腕上满是红红的疹子,有几个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