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愕然望着面前胡须飘飘的平大夫:“先生?”
这是给康元帝看病的平大夫,听闻医术高超,她在庄贵妃宫里见过几次,两人并无交集。
如今他突然停在了自己面前,横着身子,一双细眼晶亮,木瑾不确定地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是在荷花池上的长廊中,前后再无他人......长廊尽头有宫娥匆匆路过,她侧身避让一旁。
他微点头,并不说话,与自己擦身而过,木瑾的左手突然被飞快地塞入一张纸条,她忙下意识地握紧了。
听得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也未作停留,往前继续行去。僵着个背,一路疾走,看到前方净房,拐了进去,这才展开手中纸条,瞧了,立即揉烂了,扔了。
“诏出,速回!”
她的心怦怦跳,平静了一下,顺原路回到揽月宫。听着赵雅蓉的琴声,她有些走神,点评时除了说“好”以外,竟说不出第二句话,她的心乱了。
平大夫定是恭王府的人,这是要自己带信。她不敢带着这张纸条出宫,万一被发现了,她可怎么办?庄贵妃近来的脾气有些乖戾,前日刚处置了一对宫娥,那还是贴身伺候的,说没了就没了。她更加小心,少言慎行。有几次,她见庄贵妃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会情不自禁地惊跳一下,不得不审视自己是否哪里有了纰漏?
好不容易挨到了出宫,她回到柳条儿巷,顾不得歇息,打发吉祥去了隔壁。
一会,吉祥回转,点头,说东西给了云天,连云一早出去了。
她“哦”了一声,双手托腮,楞楞地看着桌案上的笔架子发呆:自己以为上次帮忙了一次,以后就两清了。可现在看来,这是上了贼船了。怎么办?想着阴鸷的成王,乖戾的庄贵妃,还有似笑非笑的恭王妃,她觉得头都大了起来。这不是她要的生活,她只想抱着自己的嫁妆,好好儿地出嫁,生子,做一个平安和顺的富家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被卷入这样的麻烦之中?对了,上京,还有......她懊恼地甩头,好像都是自找的?
她禁不住头一仰,身子往后靠去,疲累得眯着眼睛:今日一天提心吊胆地,这会子才好好放松下来。房内有幽幽的香味,她抽了抽鼻子,是墙角那株蝴蝶兰开了,香味散在四周,丝丝缕缕地从鼻间钻进来,渐渐沉静下来,很快就迷糊睡去。
朦朦胧胧间,听得身边有细微的声响,她懒得睁眼:定是吉祥或知琴她们几个。她说过了,晚饭不吃了,中午吃的东西太油腻,现在还未克化。
须臾,声音消失,她继续眯眼,忽然,鼻端闻得一股子气息,是汗味。她陡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赫然站着一个黑影,这才惊觉,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连云,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呢?
连云一双眸子熠熠发光,嘴角一弯笑容,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被看得红了脸,不自觉地别开头去,又转了回来:这是在她的闺房,该不好意思地是他才是。她别扭个什么劲?
她咳了一声,轻声开口:“你......“
连云忽一手快速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有人过来廊下拿东西,又走了。
她眨着眼睛,一动不敢动。他的手指微凉,她动了一下嘴,温热唇瓣轻轻拂过他的手心,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忙不迭地移开。室内一时尴尬,院子外面有灯光闪动,安嬷嬷的声音传来。
连云忽然凑近了,轻声说:“平老头就没说什么?”
木瑾僵着身子,机械回答:“没有。”
连云并不起身,依旧俯着身子,在她耳边快速说道;“你告诉平老头,那事抓紧,王爷已准备就绪。”
木瑾陡地转身,连云刚抬头,两人的面颊飞快擦过,她的脸蛋腾的红了起来,热辣辣的。
那一句拒绝的话语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只脑袋轰鸣着,半天不曾回过神来,又是羞恼,又是......她只管低了头,再不言语。
连云轻笑一声,忽然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说了一句:“小心着点。”
飞快从窗户走了,她情不自禁的扑到窗户边,见他竟然直接从墙上跃了过去。黄毛正窝在墙角,津津有咪地嚼着一块肉。见她望过来,竟然摇了摇尾巴。
她“啐”了一口,“嘭”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外面知琴听见跑了进来:“小姐醒了?”
她看着知琴满嘴的油:“吃什么了?”
知琴嘻嘻笑着;“安嬷嬷炸油果子吃。小姐要来一个么?”见木槿摇头,忽然记起,她积了食。
木瑾瞪了她一眼,知琴忙说,山楂汤熬好了。木瑾叫端过来,一气喝完了,回到屋子里躺下,说要睡觉了,别打搅她。
她躺在床账里,闭上眼睛,却是睡不着,耳畔仿佛还萦绕着那丝丝热气,耳朵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他竟然这样大胆。他难道不知道,夜入女子闺房,要是被人发现,于她闺誉有损么?她可还没有议亲。
她忽然一个激灵:他是什么意思?之前王妃提过亲事,他不是拒绝了么?现在又这样来招惹她,到底是为那般?她糊涂了!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自责: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世自己吃郑路平的亏还没吃够吗?这个连云,明显是在用美男计。这不是想要自己办事吗?
自己刚才竟然忘了拒绝,虽说不一定拒绝得了,可就这样答应了下来,也太落了下乘了。
她懊恼,对连云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