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正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囬城之乱,那个山匪,竟是古文典扶植起来的,甚至逼迫囬城县官王典卿往山上运送粮草资敌!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难道不是为了对抗皇上的新政么?难道这样的惨无人道的做派,也值得天如兄以及复社的同情么?如此是非不分,曲直不论,天如兄真的让弟有些失望呀!”
张溥不知道如何反驳王之正,他沉下气,喝了一口热茶,沉吟片刻:“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侯爷如何回答?”
王之正傲然说道:“最后这个问题,天如兄问的最好!也最是让我难以回答。为什么朝廷的税负重担要强加给金陵的商民?不为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有难,八方支援,还需要理由?!”
王之正回答的言简意赅,却是让人不知如何反驳。
陈子龙站起身拱手说道:“张溥先生,我老师说的对。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中原动乱,西北饥荒,辽东贼乱,西南流民四起,观望海内,只剩下江南这块平静之地,天下乃是天子和亿万百姓的天下,如果江南不支援朝廷的税负,届时陕北民乱战火燃烧到江南,难道不是又要成为乱世?江南岂不又沦为炼狱!几千万江南百姓岂不又要哀鸿遍野,流离失所?!”
陈子龙不愧是王之正的得意门生,这个注释加的太好了。【qu】
王之正赞赏的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眼神中流漏出欣赏之色。
黄宗羲趁热打铁说道:“张溥兄,你我都是读书人,知道,天下公器也!江南也是大明帝国的一部分,不是江南的世家大族的私产!世家大族根本没有任何公理可以向朝廷分一杯羹!江南的商民,改革商税新政以后,您去问问,莫不拍手称快!以前要给金陵的世族缴纳商税,如今只需要向朝廷商税司上交商税即可,商税的收取是定额,股金却是按照比例抽取,您想想,一家青楼,至少有三家大族持股金,每年盈利三十万两,需要拿出来十五万两供养世族,现在,只需要向朝廷缴纳五万两左右商税即可,而且如有有所立功,捐银,甚至还可以酌情减免,金陵城的商民莫不拍手称快!”
张溥眯着眼,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是一个君子,从来不会用小人的思想去揣度一件事,他对于王之正的这些固有之见,在王之正,以及他的几个亲信的雄辩之下,顿时失去了理论支撑!
张溥有些怀疑人生:究竟我这么反感王之正,终究是因为什么?我真的就没有私信?难不成,就不是因为他动了南方世族的蛋糕?!
张溥不知道怎么回答踔正却替他回答了。
王之正看着张溥说道:“天如,金陵兵变,牵扯到内阁解体:白洪敏自尽,伍珏引咎辞职,王之藩被贬到辽东,温体仁聊以自保,就连钱谦益,都告老还乡!我知道,这笔账,大家都记在我的头上呢!但是,这个账我不认!为什么?因为他们有罪,才会被处置,白洪敏的儿子谋反,还不该死呢?王之藩,天天上蹿下跳说我想把金陵城弄翻天,新政是皇上钦定,他阻挠皇上推行新政,他不该贬?就是对于你老师周延儒,我也没有半分亏欠,要说亏欠也就是钱牧斋,他本身想维护我,结果还是被内阁牵连!”
王之正说话义正言辞,说的大义凛然,张溥不是个权谋家,虽然他也积极运作老师入阁但是不是那种耍手段搞阴谋的下作之辈!
张溥陷入了思考。因为王之正扭转了他的人生观,所以张溥陷入一种痛苦的纠结之中!
王之正也不打扰他,只是坐在旁边品茶,几个人一时都不说话。
大约陷入沉默了有小半个时辰,张溥这才放下茶盏站起来,走到王之正身旁,抖了抖宽大的袍袖,躬身对王之正拜了三拜叫着王之正的字说道:“沛然兄,今日你这一番话,发人深省,我重新思考了一下,你说得对,作为士人,的确不能只考虑到一个地区一个阶层的得失,确实应该像您学习大局观!”
王之正顿时欣喜若狂,能够重新跟张溥兄重新握手言和,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项重大的进步!
在金陵,有了张溥的认可,新政才算彻彻底底有了群众基础!
王之正扶起张溥说道:“兄有如此觉悟,正,感到前所未有的希望!金陵城有天如兄的认可,皇上的新政才算是可以拥有更大的群众基础,我盛情邀请天如兄随我到北城,秦淮,玄武湖走走,看看那里的商业,是否已然呈现复苏之气象!”
张溥点点头,然后转身对陈子龙也躬身施礼。陈子龙吓了一大跳,赶紧扶着张溥笑嘻嘻说道:“张先生,我是后生晚辈。怎么当的起你这大礼啊,哈哈哈!”
张溥呵呵一笑说道:“子龙,我觉得你年纪轻轻,就能看准侯爷的大略,真的很不容易,更能够辅佐侯爷推行新政,这一点上,我张溥也感到惭愧呀!”
陈子龙呵呵笑着说道:“侯爷收我为徒,这对我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本身自认为读书破万卷,可以治国平天下!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劫,才明白,真正的士人,应该是经世致用,经济富庶,匡世济民,辅佐社稷,这才是一个士人应考虑之事。”
王之正站起身,指了指陈子龙呵呵笑到:“这次古文典谋反,我又恰恰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再金陵城,变起突然,子龙能够当机立断,打蛇七寸,只取孙刘两府,这一炮展现了他的战略才华!这个徒弟,我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