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贾怀仁说出这句话时下了多大的勇气,也不知道那时他的所思所想。贾怀仁愤怒的咆哮如雷,出口后整个人却如虚脱了般。
这世上最深的羁绊,逃不脱亲情、血缘、家族
贾正道虚弱地起身,浑身气得发抖,脸上却带着狞笑:“这样也好,贾家出了你这么个祸害,早晚会连累贾家这么多年在地府的名声,既然你要脱离出去,我也不会阻拦,这样杀掉你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贾怀仁看着贾正道,见他如此表情也说不出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被他这个老祖宗的威势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愣了神。
贾正道见机,集周身鬼气爆发出一声鬼啸,一张鬼脸直扑贾怀仁。贾怀仁一时不察,被鬼脸扑了个正着,仰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方睿景等人尚有余力,慌忙起身去扶贾怀仁。
而谢必安见状大吼一声,下令围观的阴兵结阵攻击。
贾正道对抗城隍印之后早已是强弩之末,刚刚的鬼脸已经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阴气,再无一战之力。他心中暗道一句“吾命休矣”,闭上了眼睛。
“老贾,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贾正道闻声睁眼,发现是个黑衣男子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此人正是重返阳间的伏祸,也不知他抽了哪门子疯,心说临走前要带着小狗崽子在地府逛一圈。恰好让他碰上贾正道与贾怀仁祖孙反目,原本他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躲在暗处,直到贾怀仁中招不省人事,谢必安发狂要除掉贾正道,这才出声现形。
“白无常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你家城隍爷这才受伤昏迷,你就要假借阴兵之手斩杀他的老祖宗,不怕你家城隍爷醒来以后怪罪吗?”
谢必安警惕地紧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我们城隍府的事还用不着阁下一个外人多说吧?”
伏祸哈哈大笑,释放出自身的气息:“我可不是什么外人,多说无益。老城隍我是保定了,要么动手,要么赶紧滚蛋。”
谢必安从伏祸释放出来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却又偏偏说不出是谁。
同样的疑惑也在老城隍爷贾正道的脑中萦绕。眼前这人的气息非常熟悉,却偏偏没有哪怕一点点头绪。
伏祸见谢必安跃跃欲试却又迟疑不前,索性先下手为强,凝聚周身阴气汇成一个鬼脸扑向谢必安,招式与贾正道所用的如出一辙。伏祸封印灵智藏于地府数百年,地府的鬼术、葛爷的丹药之术在这数百年里耳濡目染,被伏祸学了个七七八八。
再看谢必安这边,见伏祸释放鬼脸顿时大吃一惊。据他所知整个地府里会这招“锁心鬼”的不超过二十人,纵是老城隍贾正道也是机缘巧合下学会的。
“锁心鬼”顾名思义,就是锁住鬼心,被这招击中的鬼,鬼心会在短时间内被封印,在此期间六识封闭,浑浑噩噩的跟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
谢必安想也不想赶忙飞身躲过。
怎生料得,那鬼脸全然没有贾正道释放出来的那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而慢慢悠悠地前行,到了谢必安原先站的位置时突然炸开,形成一大片黑雾。
敢情伏祸这招山寨“锁心鬼”也只是学了个形,并非真正的“锁心鬼”招式。他见黑雾散开,遮挡住众人视线,立即化身一团黑烟,裹挟着贾正道和小女孩远遁。
“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们硬拼呢?”贾正道苦笑道。
伏祸嘿嘿一笑:“我又不傻,何必与军阵硬拼呢?况且能偷偷摸摸地把你救下就好,莫要在乎这些细节。”
“你身上有股我很熟悉的气息,可我……”
“老贾,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我好歹也在你手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伏祸显得有些幽怨,见贾正道迟迟说不出他是谁,继续道:“当年我大闹酆都,与许君城赌斗输了,还是你出言保我不死的,你忘了?”
贾正道这才一拍脑门笑道:“原来是你啊,你不在葛洪那边,怎么跑出来了?”
“与许君城的赌约终于结束了,现在也算是出狱了。接下来该找这混球清算!”伏祸说着话,脸上却是一片狰狞,看来这封印灵智留在地府的数百年让他的怨气很重。
贾正道毕竟也曾当过“京官”,自然知道许君城便是酆都大帝的名号,皱眉道:“你还要去酆都找他的晦气?”
伏祸闻言哈哈大笑:“这混球趋利避害的本事,你还不知道?现在的他早已经不在酆都了。”
阳间,一幢废弃的烂尾楼前。
许君城矮小却精致的身体站在白鹤面前显得有些可笑,更可笑的是作为酆都大帝的他现在正在跟一只鸟妖求婚,而且求得一塌糊涂。
“白鹤,那个我……我……回来了。”
白鹤苦等许君城数百年,此时满脸绯红,闪烁着期望的眼神看着在她面前支支吾吾的许君城。
许君城结结巴巴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般牵起白鹤的手大声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天愿为比翼双飞鸟,在地愿为并生连理枝。”
“你……愿意吗?”此时的许君城不是统御地府的酆都大帝,只是一个追求爱情的普通人,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白鹤。
白鹤羞红了脸颊,一把把许君城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