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水静静的在那里,表面上看不到丝涟漪,会让人有一种异常平静的错觉,河水之下淹没着多少离世亡魂,每一个从奈何桥上走过魂魄,也许当中就有它们念念不忘的人。吉墨的影子与这鬼域格格不入,她站在那几乎成了一座雕像,从何时起她变的这般优柔寡断,仿佛眉间的愁绪就从来没有被抚平过,自从她们姐妹二人来到蓬凌,往日那平淡幸福的日子便离她们而去了。
自打她入门就一直跟随师姐修心心法,她以为她已悟出真理了,可到头来却毫无用处,如今她和玄若师姐私自下山蓬凌上下必然已经知道了,加之如今玄若师姐危安不知,钟离现下情况如何也不清楚,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鬼域,一种强大寂寞感将她层层包裹住了。
望川河的水平静无波澜,可她心底泛起的涟漪却迟迟退不去,想至此她不禁深深叹息。
“何必这么自苦?”地王从远处走来。
“谢谢你。”吉墨转身,笑道,这次擅闯鬼域,若不是地王替她隐瞒,她必然是要受到处罚的,就算不下地狱,皮肉之苦也是免不了的偿。
“无防,就当还你一个人情吧。”
地王英俊的面孔倒映在吉墨的双瞳中,曾几何时,她总觉得这幅面孔十分熟悉,“我们前世是不是有什么瓜葛?撄”
“何出此言?”
“没什么,就是感觉,从你的言语之间不难听出,想来我们前世必然是认识的。”
地王难得微微一笑,“谈不上是瓜葛,前世机缘,你救过我。”
吉墨笑笑,“既然是前世机缘,今生多说也无益,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地王笑而不语,转身看着望川河,时间过的真快,他却已在这望川河边守候三百年了。
“钟离可有消息了?”
“鬼魅既然肯舍命救她,自然也不会害她,你无须担心,倒是掌门那边,你可想好应对的法子了。”
吉墨摇摇头,神情沮丧,“其实,我不太想回蓬凌了,这次回去,明显感觉到,那个地方不属于我们了,回去也没多大意义,只会涂增烦恼,而且,蓬凌也护不住钟离了,或许她待在妖都相对还会安全一些。”
“你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不管如何蓬凌乃名门正派,妖都虽说救过她,可仙妖有别,妖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你就这么肯定,妖都会护她一辈子吗?”
吉墨冷哼一声,“仙妖有别?这是自我修仙以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一辈子?钟离哪还有一辈子呢?情花劫一事暴露天下是迟早的事情,将来她不是被诛杀,就是心魔深重,自杀,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个结局,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妖都手里,总好过被同门师兄们提剑诛杀的要好。”
“彼岸花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
吉墨叹口气,“人是斗不过天的,天要她死,谁又能保她不死,或许现在对她而言生却不如死,至少还能落得个自在。”
钟离,直到此刻我突然明白,也许你说的对,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何需那么执着呢,活着未必就是好事,如果日后你注定要承受许多的魔难,那我宁可你踏上黄泉,从此与世无关。
……
傍晚的西山还是那么的美丽,金色的晚霞发出迷人的光圈,可再美的风景一个人欣赏又有何意义呢?钟离已经离开整整一百天了,炽炼大门打开的时候乾胤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那一刻五百年的岁月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他才明白,他是那么渴望看到她,想要再听一听她的声音,想要再牵住她温暖的手,然而这一切都消失了。
这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当初她要走的时候他就不该私心挽留,如果放她走了,也许不会有今日的结局,如果他不曾动摇,明知是错,却还故意给她错的希望,让她产生不可自拔的情感,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如果他没有让她下山,没有碰到鬼魅,此时此刻她一定还粘在自己身边,像一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想到此,乾胤竟流下了一滴眼泪,眼泪打湿在土壤里竟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乾胤低头看去,突然仰天长笑。
万物皆有灵性,为何仙,独独无情……
姻洛花的花从里,小小的身影被隐藏在其中,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多少个日子里,仿佛这泪水永远也流不尽一样,思念像长满荆棘的藤条抽打着她的身体,疼痛难忍。自打那天晚上之后,她便不再与鬼魅说一句话,无论鬼魅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视而不见,更多的时候她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就连漫漫她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因为一看到她,她就会想到鬼魅。
钟离在花丛里整整待了一天一夜,她也没有睡,只是睁大个眼睛躺在那,看着天空由黑幕变为白昼,再由白昼变为墨幕,寂寞的瞳孔中除了满天的星星,什么都没有。
突然她呆滞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她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是鬼魅来了。
她坐起身,欲离开这个地方,鬼魅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钟离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鬼魅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狠狠的禁固住,“你就这么恨我吗?难道从今往后你都要对我视而不见吗?”
钟离别过头仍是没有看他,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
“难道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钟离:“……”
“你对我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