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敲了敲隔板,货车也适时减速。“我们到了。”基拉身旁的女战士说道。拨开货仓的帘子,基拉睁大了双眼,贪婪地接收着他所能看见的一切。这对他来说是一片新的天地——高耸的混凝土墙环绕了一圈,保护着其内的低矮建筑群,一些非常朴素的平房。孩子们奔跑过来迎接归来的战士,吵吵嚷嚷的要战士们给他们讲外面的所见所闻;旁若无人的情侣在一边亲热,女方依偎着男方;拄拐杖的老人提着买回来的食材,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平时在污染区不可能看到祥和的景象,基拉从没想象过的,在此时此地却发生了。他就像目睹奇迹陆续发生的圣徒,心存感激与感动的同时,无比欣喜。“欢迎来到避难所,如果你们打算留下来,那么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家人了。”一名抵抗军说道。基拉恨不得现在就入住这个温馨安全的家,即使让他睡大街他也愿意。“……是,我们带回来的三人情况如上……唉?真的吗?……我明白了。”一名抵抗军战士打发走了纠缠他的小孩,走到基拉他们跟前。“不好意思,新来的三位,我们的领袖想接见你们,能否跟我走一趟?”做决定的事轮不上基拉,所以他选择沉默。“当然没问题,我们走吧。”索米爽快地答应了。“这边请。”于是他们三人跟随这名抵抗军战士,沿着唯一的主街道走进了避难所的中心地带。广场虽然很大,但是并不显得空旷。避难所的居民把广场变成了集市使用,大大小小的商铺小贩在广场外围开门营业。广场正中心有一座方尖碑,基拉并不知道其用途是什么,至少游集市累了的人都在那旁边休息。繁华的市集,在这里总算是能看见一点往日的影子。基拉不禁开始怀念起过去,在革联国生活虽然艰辛,到处充斥着帝国思想,但起码还算安稳,物质充足丰富。“请跟紧我,”抵抗军战士再次强调,“刚到这里的人都容易走丢哦。”还是听从劝告吧……光是确定说话的声源在拿,都要花好几秒钟。他们从广场穿过,走到方尖碑的时候,基拉注意到这名战士稍作驻足。因为距离足够近,基拉可以看见方尖碑上面的文字。是人名,用锥子凿出来的名字,覆盖满了方尖碑的底部。“对不起,还是想冒昧的问一句,这上面刻着的人名都是牺牲的战士吗?”“不,并不是,”抵抗军战士摇摇头,“战斗中牺牲的同胞好歹能马革裹尸,刻在这上面的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者,徒有其名……”“那要是发现了失踪人员还活着,或者发现了尸体怎么办?”“很抱歉,我不知道,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是吗……”与街口相对的另一头,用混凝土筑起的一座建筑,门外有两名持枪的守卫看守,建筑的后方还有一座雷达。这里是避难所唯一一处像样的军事设施,大概也是抵抗军的指挥部了。冰冷钢铁配色的建筑,与广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其突兀程度要不是有方尖碑挡住,基拉第一眼就能看见这里。带路的抵抗军战士和守卫说了几句,守卫便打开了门。“三位可以进去了,请上二楼。”“你不进去吗?”“不了,要求见面的是你们不是我。”亚诺带头推开半打开的门,率先走了进去。基拉犹豫了一下,在索米之后进入。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培根的味道,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食物加工工坊。然而实际上这股气味是混合气味,楼梯口到大门的这面墙摆放了四个书架,上面塞满了不同年月的纸质文献,大多是直接印刷在白纸上的印刷品。进门右手边,一张办公桌紧挨着一台打印机,桌上摆满了通讯(录音?)设备,而桌子的后面的空间,八台大型机器靠墙排了两列,从中发出有人说话的声音。基拉很好奇那些机器的用途,但是由于强烈的烧焦气味,他并不敢靠近。亚诺倒是毫不顾忌上前观察,貌似弄清楚后,非常欣赏地摸了摸机器的顶部。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到二楼,基拉发现二楼的情况比一楼好多了——更加简单、干净。一张全息投影战术桌,用基拉的话说应该是“一张会发光的桌子”,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左边的墙上钉着一块白板,照片和文件被磁片固定在上面,中间用马克笔画的线相连。其中一张照片吸引着基拉,那是一张四人的合照。“就是你们三个吗?”说话的人是一名岁数和亚诺差不多的男人。他的头发微微卷曲,金发与白发交叠,一副橙色的射击护目镜捆在额头上,眼睛却仍然布满血丝。下巴的胡茬没有剃干净,和男人瘦削的脸相衬,更突显他憔悴的形象,然而他嘴里叼着一支烟,别有一番韵味。基拉说不准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一名军人,因为他虽然身穿蓝色迷彩的军裤和军靴,但是上身的迷彩夹克敞开着,没有一点军人的严谨干练。“是的,”亚诺回答,“不知阁下叫我们来有何吩咐?”面对亚诺的反问,男人轻轻吐出一口烟,迈步绕过战术桌,走到索米的跟前,端详了一阵。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基拉心想。“战术人形,索米kp-31,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出现……”男人说的话意味深长。“这是指挥官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你能联系到他吗?”“很抱歉,我们失联已经有些时日了……”男人又抽了一口烟,缓缓哈出。“指挥官的指示是?”“行动目标是将至少一名污染区的幸存者带回安全区,最好能把‘夜枭’带回。”男人轻哼了一声,略有所思。随后,他把烟头摁灭,放进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