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下车了,伙计们,”亚诺说道,“破车陷进积雪里动不了了。”
他们开车走了也有两小时的路程了,一开始还在公路上,路没了就继续开进树林里,最后到了现在的位置。
看上去他们甩开那群巡墓者了——该死的清道夫。
基拉费好大的劲才打开车门,发觉自己又处于森林的深处。高大的松树环绕着他们,时不时发出低语,似乎在议论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们还算走运。”
听到亚诺说话,基拉跟上前去,发现一间小木屋就在他们前面。
“当地猎人的狩猎小屋,我打仗的时候见过一次,猎人住在打猎的地方是常事,不过要是他们有地方可回也用不着干这种脏活,住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了。”
基拉走上前去准备敲门,却被亚诺拉住。他示意基拉靠边点站,然后举起他的机枪,朝木门的门锁开枪。
直到把门把手打松,亚诺才一脚把门踹开,冲进木屋内。
“没人。进来吧。”
怕不是有人你就把他杀了。基拉想道,心里默默在亚诺身上打上暴徒的标签。
基拉走进狩猎小屋,屋子里的家具器物等几乎也都是木质的,而且不加一点修饰。不过也许是太久无人问津,许多地方的表面上蒙上了一层灰尘。
壁炉旁的两张靠背椅,化成灰的木炭,基拉能想象得出一对猎户坐在壁炉旁取暖的场景,老猎人在讲今天的经历,听者或是他老伴,或是他乖孙女,安静地倾听,时不时回应一句。
亚诺抱起一堆柴火往壁炉里一丢,打断了基拉的幻想。是啊,既然木屋空了这么久,木屋的主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怎么了?不冷吗?快去壁炉旁边坐下吧。”索米走到他的身旁说道,“哦,别坐椅子,我要用来挡门。”
“啊,嗯。”
基拉坐下来,地上铺了一层毛毯,并不冷。亚诺蹲在壁炉旁边,正往里面添柴火。火光照亮他的面庞,让脸上的皱纹都显露出来。
“卡拉朗先生。”
“叫我亚诺就好。”
“呃……亚诺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基拉问道。
“我?一名革联国的士兵。当然,现在已经退役了,当国家分裂的那天,没递上辞呈就退休了。”
“噢……我很抱歉。”
“别误会,我可没什么爱国情怀。虽然当年也杀过不少人,但是那都是为了自己能活到今天。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看清楚原来那个国家不过是秉行帝国主义和封建思想的怪物。”亚诺说道,又往壁炉里添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小子也是革联国的公民。”
“诶?你怎么知道?”
“哼,”亚诺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消极分子,在倡导全民皆兵的革联国,可不会那么早接受军事教育。学校顶多教教你文化课罢了,或者说洗脑课更恰当?”
“我还是不明白……”
“如果你受过军事教育,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亚诺朝基拉身后点点头,“这姑娘是战术人形呢?”
确实……战术人形对基拉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他回头看着索米,后者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用奇怪的目光回应他的眼神。
“亚诺叔,战术人形是什么?”
“恶魔,战争机器,怪胎……说法有很多。我比较倾向于叫她们,战场女武神。说得正式一点,战术人形就是安全区的人形兵器,她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杀了不少像我这样的士兵。噢,太棒了,居然有……”
老兵满足地自言自语,从餐桌上拿起一瓶酒。
人形兵器……总得来说也是和人类差不多的存在吧?
“等等……你说索米会杀革联国的人?”
亚诺正灌着酒。
“不,我们杀死的只是必须死的人。”索米代为作答,递给基拉一只刚烤好的土豆。
“这样吗……谢谢。”基拉答道,接过自己的晚餐。他心里可不这么想。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必须死的人。无论对方错得再深,我们也没有权力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这是绝不允许的,不是吗?这是身为人的准则,不是吗?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基拉点点头,表示接受。他想尽快结束这一个话题。
“对不起,一直隐瞒了很多事情……”索米低声说道。
“不不不,没关系,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基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如果明知道你不想告诉我我还刨根问底,那就是我的无礼了。”
索米先是显得很惊讶,后来变成欣喜的笑。
然而尽管基拉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相当难受的。她没有说谎,只是隐藏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一点 : 索米不会害他。
“嗝~小子,”亚诺椅着餐桌享受着烈酒,“你可真是个烂好人。”
基拉没说话,苦笑着耸耸肩。
“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左右,你睡一会吧,”索米说道,她背包上捆着的睡袋早已展开,“你必须休息够才行,基拉。”
恭敬不如从命,他确实很累很困了。钻进睡袋里,壁炉传来的阵阵暖意,很快引领基拉进入梦乡。
睡眠的时间很短,对基拉来说只是眼睛一黑就过去的事情,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叫醒他的不是早晨的第一缕光,而是寒凉。
他不敢第一时间离开被窝,继续躺着,转头看看四周。
壁炉里的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