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彼岸花不能久看,不知道吗?”清透的声音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鬼差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柔软的东西一扯,将他从那温柔乡脱离。
下意识抗拒伸手那尽在眼前的手,脸上全是不舍:“不~”
身子下一秒被狠狠甩在地,鬼差征愣看着面前一身火红霓裳的女子,美的好似不是真人,这样美的人那双眼睛却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女子微微低头,看着鬼差满脸的惊恐,收回缎裳盯着前方,语气嘲讽:“执迷不悟。”
鬼差慢慢转过头,看着刚才那充满诱惑的彼岸花此时俨然已成了忘川河,腥风铺面,虫蛇满布,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鬼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脸如白纸:“这是什么?”
“蛊惑。”女子目光淡淡回到了鬼差身上,只是一瞬便自顾往前走,周边的彼岸花好似有生命般自动形成一条路。
清透如水的声音好似有镇静人心的效果,让鬼差到底是心安了几分。
鬼差呆了呆,不太明白女子的意思。
女子似乎耐心很好,声音毫无波动:“这世道轮回,不过一场梦,这彼岸花,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有幻梦的本事。”
“梦?”鬼差握了握手,似乎想找到一些安全感,却发现不知何时手中的纸糊灯笼早已不知哪去了。
女子停下脚步,鬼差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奈何桥上,女子目光飘向了远方,声音飘渺的不可思议:“是啊,梦。”
“所有爱恨情仇,贪嗔痴妄,悲欢离合,不过一场梦。一切都会像没发生过一样,幻由心生,你心中所想什么,便能看到什么。”
鬼差征愣原地,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从一下奈何桥开始,彼岸花便朵朵妖娆盛开在旁侧。
花还是那般摇曳生姿,可是他却不敢再看了。
即便心里再多惆怅不舍,终究已过去百年,好似一场梦,梦过了,便什么都散了。
鬼差看着遗世独立的女子,面上带了些许恭敬:“您可就是黄泉居住了百万年的那位……”
“回去吧,日后莫要来了。”女子并未回话,面上微凝,红裳逶迤而下,平白透着凄美。
“可……”鬼差急迫起来,却又不敢再下奈何桥,只能眼巴巴看着那红色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殿下。”
脑中一闪而过的情景让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因自己停下脚步而松了一口气的鬼差道:“你在唤我?”
“是。”鬼差点了点头,微微有些筹措:“是爷吩咐我来找您的。”
“阎王?”女子挑眉,眉如远黛:“我不出黄泉几百万年,往日也从不见他寻过我,这倒是奇了。”
“爷说殿下若想知道前尘往事,便去一趟无魂殿。”鬼差有些紧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只觉得这女子美的不可方物,让人一见便心生喜意,可却又莫名不敢靠近,恐惧恭敬参杂在一起,当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女子微垂了眉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半遮了眼眸,久到鬼差以为自己都等不到对方的回答时,才听到对方清透的声音传来:“我知晓了。”
女子身影渐渐隐没在红色微光中,瞧着便心生畏意。
“前尘往事……”女子轻声呢喃,眸光凉薄,嘴角的笑意讽刺十足,这数百万年也不见他吱个声,如今却来跟她说前尘往事,不过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没办法处理罢了。
软肋被抓在别人手里,她再不想去只怕也得去。
……
空旷寂静的阁楼,房柱盘旋着栩栩如生的黑龙,似乎下一秒就能从柱中飞出,翱翔九天。
一男子身着白袍,头微仰,目光流连在雕刻上,眉目俊朗,温和淡雅。
“爷,你就这么有把握她会来?”一道黑影凭空出现,看着嘴角含笑的男子淡淡问道。
“离书,这不是有把握,我只是知道有些人,即便丢失了所有,也不会丢掉一身傲骨。”阎王笑了笑,目光沉静幽深:“她会来的。”
被唤离书的男子微微愣了愣,记忆里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叱咤风云的红色身影,那时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有幸见她一眼。
如今物是人非,他成为了判官,可那身影却好似刻入骨髓,此生再难忘怀。
其实,当初选择历经磨难,永生不投胎,甘心在暗无天日的地狱呆着,难道不就是为了她吗?
嘴角微微泛起苦涩,离书握紧了拳头,垂头低声道:“是的,她会来的。”
她一定会来的,依旧那般傲骨铮铮,带着满身凉薄而来。
“秦子君,谁给你的胆子跟我提往事的。”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阁楼中,明明是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可白袍男子却是展露了笑颜。
而离书更是飞速转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火红的霓裳飞扬,像盛开的彼岸花强势绽放在昏暗的环境,可那面无表情的脸庞却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不满。
“你来了。”秦子君毫不介意笑了笑,朝女子张开双手,俊朗温和的面庞满满都是怀念。
女子眯了眯眼,冷笑一声:“秦子君,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还是这么虚情假意。”
秦子君并未收回手,反而朝女子走去:“顾槿,你说话越来越不可爱了。”
顾槿挑眉一笑,好似冰雪融化,温暖拂面而来:“跟你说话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可爱的时候。”
秦子君一噎,也看出顾槿